泽也套好了衣服。慕烟看着他胯间的肿胀,“你,那个——”慕泽转身捂住她的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掌心,他面色潮红地告诉她,“正常的生理现象,妹妹不要大惊小怪。”他自顾自牵着她走出山洞。她笑着调侃,“慕泽,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吗?”“慕烟!我们是兄妹!”他回过身,把她压在一颗野树上,语气里是少见的恼怒。慕烟忽然像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越来慕泽也会生气。她还以为他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原来他也有脾气。“你——”他抚了抚额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直直地栽倒在她面前。“慕泽!”她吓坏了,怔了几秒才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苍白脆弱,她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试图从任何一个细节去证明他还活着。全身滚烫,但还有呼吸。她刚松了一口气,脸上便直直地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他抬头,是慕连海和梁薇,还有一众夏令营的师生们。现场气氛尴尬。梁薇的手还未放下,狠狠地骂她,“你只会惹祸,要是小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活了!”“好了,别说了。”慕连海抱起晕倒的慕泽,拉着梁薇径直走远。可明明,先出事的是她啊,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呢。要是有三长两短的是她呢。大约他们会很高兴吧。慕烟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周遭,慢慢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她想,她就该死在那场雨夜里。慕泽在医院住了两天,回到家却看见慕烟在整理房间。她很少会整理东西,慕泽心头泛起异样,“你在做什么?”慕烟没理他,背影似寒夜深重而遥远。他忽然觉得,他可能再也抓不住她了。此后,慕烟再也不说话,无论是父母,还是慕泽。她始终闭口不言,变得对一切毫不在意。不被爱,不被注意,不被回应。她受够了一切,所以先选择冷漠、忽视、不再期待。“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楼下的小卖部在放王家卫的《东邪西毒》。她停步看了很久,怔怔出神。五步之外,慕泽追着她的背影,无力而悲伤。那是属于她的保护色。他想触碰,却不忍撕开。他害怕看见一个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慕烟。家里,那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梁薇看不下去,“你一个小孩子家别扭什么,谁家孩子这么对自家人。”慕烟冷笑,“自家人?我哪来的自家人。您那时候问,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告诉你,如果他出事,我把命赔他。”慕泽闻言,惊讶地看她,手指微颤。“但他现在好好的,但我也难辞其咎。他就不该找我,把我找回来了您多失望啊,不是吗?妈妈。”啪——这次打她的是慕连海。“你住嘴,你母亲她……”慕连海看向梁薇,欲言又止。慕烟眼眶酸涩,哑着嗓子道,“既然您不想要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我呢,也不招你们烦了。”眼泪倏忽而下,“爸妈,养育之恩,我来日成人,我自会报答。但父母子女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梁薇气得发抖,“你……”慕烟深深地向两位鞠了一躬,到房间背起一个简单的背包离开。她东西不多,大多是学习用品。慕连海和梁薇很少给过她什么,慕泽给她的,她也不想要。慕泽见状,着急地起身抓住她的手。他无从辩驳,他是她痛苦之源,可他不想放她走。他抓住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留下她。这个家带给她的,满是伤害。慕烟望向他,狠狠地掰开他,一节一节手指,掰得眼眶发红,眼泪一颗颗坠落。直到她滚烫的眼泪砸到慕泽的手背,他才被灼伤般松手。他终于明白,自己连日来的不安是为什么。原来,从前的慕烟,早已经死在那场雨夜里。他早就失去了她。慕烟走了,离开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她平时住校,节假日就住在外婆家,和年迈的外婆相依为命。偶尔慕泽去找她,可她从来不见他。他推着自行车孤独走在校门口的街道上,身边再也没有了叽叽喳喳的慕烟。虚假的讨好,直白的厌恶,恶作剧般的逗弄,没有了,她打定主意离开他的生活。街道漫长而空旷,车篮里落下一片半黄不黄的银杏叶。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凉意。仰头间,他才意识到,夏天结束了。他失去了阳光。慕泽跟了慕烟一学期,没有打扰,只远远看着。他看着学校里的男同学和她搭讪,看着老师教她做题,看着女同学和她手拉手去小卖部。嫉妒在作祟,他病态地嫉妒任何一个能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的人。“烟烟妹妹。”校门口,人群散尽。冬季的黄昏阴冷而萧肃,慕泽穿得很单薄,身形瘦削,摇摇欲坠。他已经很久没和她过话了,思念成疯。“慕泽,别来找我了。”慕烟推着老旧的自行车,看着慕泽身旁崭新的车子,“我早就没有哥哥了。”也没有家人。慕泽垂眸,鸦羽般的黑睫轻颤,许久之后,才哑着嗓音道,“那就没有,我不做哥哥了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我会保护你的,姐姐。”他不容分说地将她带入怀里,手臂都在发抖,越收越紧。北风凛冽,枯败的枝头,最后两片梧桐叶交缠着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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