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师姐依旧唤我师妹。可她每唤一声,这根尖刺就会扎入我心一分。
直到血肉模糊。
我无法感叹些什么,是我自己亲手将师姐推走的。
师姐向来果断。
万幸她能从这段错误中及时抽身……
师姐成婚的对象叫张勉,是她的同窗,我见过他许多回。
他待师姐自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他有官职在身,却无显赫家事,父母也已经去了。
我早就不是纠结中原人为什么会有侧室的小孩子了,我只会诸事情皆以师姐的利益衡量。
张勉能助师姐,也仅仅只能助师姐。
何况师姐对张勉的笑容很多。
师姐没有接受老皇帝赐的新宅子,大婚的一应准备都是在长公主府完成的。
都是师姐让我操办的。
我想,我大概还是有点作用的。
我见到师姐披上嫁衣。
见到曾经无数次同榻夜话时,师姐描绘的模样。
我知道我该放下这些。
可他们饮合卺酒的那刻,我还是逃了。
人总是这般下贱,明明是自己推走的,再回头看却生出妒意,恨意。
那晚我在屋顶上待了整夜,却没有师姐笑唤着劝我下来。
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的心也在阴暗的角落里,愈发腐烂。
知道师姐有孕时是个阴雨天,她散朝时回来走得比平日急很多,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师妹,来。”她已经许久没有握过我的手,陡然碰触又让我心中一紧;“师姐要有孩子了……”
我感受着手下的触感,那里依旧平坦,却有了个小生命。
张勉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玩笑道:“瞧瞧清荷这副表情,显然是这消息被砸蒙了。”
师姐不许他叫我师妹。
恍惚之际被点了名字,我忙得将手抽回,跪在了师姐的面前。
“师妹,不高兴吗?”
“不是的……奴…奴……”我努力地将泪水憋了回去;“奴想着……想着萧瑎,他整日跟在奴的身后……奴怕再来一个小娃娃,奴招架不住……”
师姐闻言与张勉一齐笑出声来,我猜自己大概是蒙混过去了。
“哈哈哈,我幼时应当不算闹腾,韫儿呢?”
“本宫自然也算得上文静。”
他们这般说着,又聊到该给那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我自知没有插嘴的份,于是便慢慢退了下去。
我总觉着一切都像场噩梦,可看着师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才惊觉这些都是真的。
张勉对师姐真的很体贴。
我卑劣地跟踪过他好长一段时间,他当真尽心尽责。
这不代表我会待见他,我越来越想把他杀掉。
只留下那孩子不就是了。
我听到越来越多关于产妇临盆时会发生的悲剧,竟大胆地想把那孩子也杀了。
每每有这些念头,我就会偷偷跑去瞧师姐。
她常常抚着肚子,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知道该一死了之的人是我。
但我太贪心,还想陪在师姐身边更久些。
师姐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张勉不仅早早将稳婆接到长公主府,还将昔日同窗的妻子请来,缓解师姐的紧张。
一众人等中有个小姑娘格外显眼,她目光灼灼,问了师姐许多问题。
我似乎透过她,看到些曾经望向师姐的眼神。
我对不起曾经的自己,我把她玷污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不过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向后退了半步,煞有其事地对师姐行了个大礼;“回禀长公主殿下,小女名叫沉照溪。”
师姐想拉她到身边,却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无妨。”
师姐将我的手挡下,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怕是这孩子与你投缘,见你过来激动了些。”
后来想起,的确如此。
当夜我依旧在屋檐上枯坐着,却不知屋内的师姐频频阵痛。
只穿着里衣的张勉从屋中冲了出来,连鞋袜都跑丢了。
我知事情不对,忙地从檐跳下,跑到师姐的寝室。
“师姐!师姐!”
屋内守夜的婢女已经乱作一团,我将人拨开,看到满脸是汗的师姐。
“去烧开水!快去!还有之前放在小厨房的大熟地、白术、黄耆、当归、黑姜、人参;都煮上!统统煮上!”
“师姐……师姐……”
稳婆也已经赶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让师姐掐着我的手,一遍遍唤着她。
即使在战场上受了伤,师姐也是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我何时见过她这般,痛苦地撕心裂肺。
屋外,张勉还不停地扣着门,似是想进来。
我被他惹烦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体统,开门向他吼道:“你进去?你进去有什么用?你能帮师姐生?还是能让痛苦转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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