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向来风云诡谲,先前能齐心拥新帝上位的人们,今时也能因为捕捉到一点风向而生出猜忌。
饶是萧瑾蘅万般小心,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暗亏。
万幸,于屈正煊临行前,沉照溪与戚莨皆是得到了他亲笔所写的八行书。
如此一来,萧瑾蘅想要授一官半职,也稍稍名正言顺些。
代职的左右丞相事事也算恭顺,对这事情上多问了几句,未作过多阻挠。
清晏元年,五月中旬。
又是一封惊世诏令,道是往后于六部之外,又有了鸾台这种东西。
而沉照溪与戚莨,则落了个鸾台点簿的从八品官位。
只区区八品,就连告身也仅是由绢丝封边;萧瑾蘅本还想破格召她二人到千秋殿中听封,却因此连着数日在早朝时与谏官争执,最后还是愤愤作罢。
终了,萧瑾蘅还是亲题‘鸾台’二字的柱石。
而这鸾台,即是由曾经的长公主府改建而成,其最南端的一亩地,则被改成了学堂。
萧瑾蘅匆匆溜到鸾台时,正巧与前来祝贺的沉之舟与沉倚竹打了个照面。
“无事,朕此番前来没有惊动别人,不必跪拜。”她三两步绕过众人,伸手拦住了合掌欲拜的沉照溪,而后又对众人道:“都先进去,正好朕还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这些日子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沉之舟自然也全都看在眼底;在朝局之势上,他自然要比萧瑾蘅老道。
可方迈过门槛,萧瑾蘅便瞧见十步之外有一人负手站在那柱石前,至少在她来时至今都未曾动弹。
萧瑾蘅看那寻常布衣之下的身形愈发熟悉,又悄悄走进些才颤声道:“…爹?”
听到她这一唤,张勉肩头微抖,而后满是笑意地转身;“哟,小老头我这是失礼了。”
“爹……您这说的……”
萧瑾蘅有些难为情地瞟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干人等,见他们皆是了然的表情,随即便快步上前,领着张勉往中堂走去。
想是要讲些家事,沉倚竹与戚莨这两个仅算点头之交的人对视一眼,竟生出不少默契,纷纷寻了个由头溜之大吉。
入屋内光影交界之时,总会让人眼因不适而沁出眼泪。
萧瑾蘅不着痕迹地用袖袍抹了抹眼角,这才挂上笑脸,示意张勉上座。
“欸?怎……”张勉正想问萧瑾蘅为什么不同自己坐,便看着她端了椅子紧挨着沉照溪坐下;“什么表情?是想把那扶手锯了,然后让你们能贴在一起?不要因为你现在身份变了老夫就不敢做什么,这椅子可是你阿娘……”
“爹!……”眼见着沉照溪的脸越来越红,萧瑾蘅连忙出声打断;“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张勉闻言,将茶盏重重一放;“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吗?”
旁边的沉之舟看不下去,摇着手中的折扇,缓缓道出原委;“明明夫子去找你的时候急得不行,现在又是做甚?”
萧瑾蘅听得眉心微动,而后默默低下头去,被袖袍掩着的手亦是紧紧攥着。
真好!
真好……
即使遇到不少难事,总归还是有人这般记挂着她的。
“沉兄!”张勉瞪着沉之舟许久,随后抚须;“瑾蘅啊,这些时日在朝中给你使绊子的人,你可知他们所图?”
萧瑾蘅瞥了眼沉照溪,沉声吟道:“唯恐女子入仕,扰其官途。”
“这帮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早在你要即位之时便肯定会往长远地想过。你既以铁血手段上位,短时间内他们必然如履薄冰。如今这般,定是从中能得到好处。”
经张勉这一说,萧瑾蘅的脑海中迅速思考了下平日里‘谏言’最多那几位的底细。
“可他们皆是背景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寒门。何况谏官这条路本就得罪人,朕不找由头治他们的罪便已是万幸,从中又有何利可图?”
听她这般理解,张勉摆了摆手,没头没尾地道了句:“我怎么听说萧瑎那孩子跟你赌气跑到北境去了?”
“不,四哥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萧瑾蘅猛然抬眼;“爹爹的意思是,这些皆是那背后之人所为?可那些谏官定然知道事态的严重,就这般轻信了?”
“门客。”一旁静默许久的沉照溪突然出声,信誓旦旦;“近年来士族子弟愈发没个正形,若想维系地位稳固,便是招揽门客。这也是那些寒门人士的捷径。”
这一番话,说得张勉连连抚掌叫好;“哎呦沉兄呐!您这女儿当真玲珑!”
“过誉,过誉。”
沉之舟连连合手回礼,他虽嘴上这般说着,可终归还是向沉照溪投以赞赏的目光。
“瑾蘅呐,为父官声不佳,又要避嫌,所以这有些事都是托情沉兄与倚竹那孩子去查探的。”张勉撑着几案缓缓起身,而后负手踱步至屋门口;“不兜圈子了,跟柳家有关系。”
说罢,张勉挥了挥手便推门而出。
“爹!”
萧瑾蘅慌忙起身,宽大的袖袍险些带翻了茶盏;她三两步上前,指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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