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饭点,餐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坐下来,随便点了两个菜。但因为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颠得我难受,我没胃口,只是拿筷子夹了两口。“哎呀小姑娘,你吃不下点这么多干嘛啊。”老板娘走过来,有些责怪地说道。“啊……”我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坐车坐太久了,吃不下。那个,我是来找人的。”“找什么人啊?我们这边什么人我都认识,你说说,我听听呗。”老板娘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找的具体是谁。”接下来,我说出了编好的故事,声称是帮身在外地的朋友找人,说朋友在外地得了病,需要直系亲属进行血液配型,结果验血后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又辗转打听到亲生父母其实在这里。“哟……你这,可不好找。”老板娘摆了摆手,表情中已多了一分警惕。“不好找吗?唉,这是等着救命的啊……”我夸张地露出着急的表情。老板娘干脆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现在是经济条件好了,以前我们这里穷着呢,大家都不喜欢要女孩,好多家生了女孩就往外送,送出去的多了去了,谁分得清哪个是哪个。”我愣住了。这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可能性,我原以为自己只是极为特殊的个例,没想到竟是大量被遗弃的女婴中的一个。兴致勃勃的我被当头浇了凉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餐馆的老板娘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看我那副样子只当我是在着急。“啊,小姑娘,你别着急。你要是真等着救命嘛……你告诉我,这孩子大概是什么时候送出去的,收养孩子那边的中间人姓什么,能想起来的信息都告诉我。兴许我有办法给你问问。”我不抱希望地将知道的信息尽可能都写下来,交给这位老板娘,并且没忘记给了她一些“辛苦费”。两个星期后,我接到了老板娘的电话。“小姑娘,这家人我还真给你打听到了。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啊,我跟你说,孩子的父亲早就死了。”我的心沉了一半,急急地追问道:“那母亲呢?”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似的说道:“母亲不住老家这边了,我有个侄子在东阳市里打工,说好像见过她。我给你我这个侄子的电话,你自己问问吧。”随后她报了一个电话号码,我连忙小心地记了下来,并连连道谢。老板娘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还很奇怪地说前几天也有个小姑娘来找父母,听上去连中间人都和我这边一样,我再次意识到,我只是众多被遗弃的女婴中的一个。挂断电话,我暗自发愣了一会儿,然后强打精神拨通了那个号码。最终,我打听到了亲生母亲的近况。然后呢?我犹豫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亲生母亲是谁,接下来呢?要去找她说出这一切吗?不,我必须考虑养父母的感情。原本我是想只要知道了对方是谁,我在远处偷偷看一眼就好。但现在心里的某种情绪十分强烈,翻涌着,让我不满足于只是看一眼了。就像面前摆着一本情节离奇的小说,看到一半就忍不住放下不读了一样。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偷偷关注起了她。我在网上搜集她的资料,去找她的老同事打听,渐渐地拼凑出了她这些年的生活轨迹。我知道了她从被人瞧不起的销售员做到了现在的公司副总,我还知道她曾经将一个濒临破产的项目一手带到扭亏为盈,我知道她现在所在的公司业务涉及一些灰色地带。我看着宣传资料上她充满自信的笑容,还是深深地被打动了。当然,除了欣喜以外我还有一丝失落,因为我知道了她现在有一个儿子。虽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听那位餐馆老板娘说“因为是女儿所以会被送走”之后我就想到了,也许她是想要个儿子吧。如果只是单纯的厌恶她,也能让我彻底死心。然而我心中的情绪要更为复杂,我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对自己过去的那个孩子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我一直留意着她所在的公司的信息,有一天,他们公司的网站上发布了一条招聘启示,其中“总监助理”的岗位引起了我的注意。大学毕业的我正好在找工作,这份工作符合我的各项需求,也是接近她的绝佳办法。面试进行得异常顺利,面试完才过了几个小时,人事部门就通知我被录用了。事实上,由于过度紧张,我的表现只能说一般,在离开公司回来的路上我都放弃了,被录用真的非常意外。也许这也算是某种“缘份”吧。入职后,我很小心地不露出马脚。我的左前臂上有一小块深紫色的胎记,看起来有点像小鸟的形状,也正因如此养父母给我取了“羽”这个名字。为了避免这个胎记被注意到,我在公司就一直穿长袖的衣服,天气再热也绝不挽起袖子。可是到了她身边之后又要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不过真正每天都能面对她的时候,我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养父母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不缺吃穿,无忧无虑。但有时我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没有把我送走,而是带着我来到城市,我是否会像她现在的儿子那样,生活优渥,可以随意地出国旅游呢?我知道,事到如今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在工作中她是一个很好的上司,处理问题时公平公正、奖罚分明。她经常在业务上提点我,让我很快就适应了工作。她还暗示过我,公司的新业务再成长一段时间,会考虑让我去当部门经理。我当时的反应很幼稚,我急着拒绝,说我就愿意待在她身边。她听后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