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空的梦,不过这次梦境的地点转移到了泳池,他无限坠落,脚尖一直够不到池底。梦醒后时聆异常干渴,他下床到外间接了杯水喝,倦意未断,他立在桌旁发呆片刻,走去墙边关掉了学习室的灯,在满屋黢黑中重新偎进被窝。
后半夜无梦,时聆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闹钟响起时他惯例闭眼摸索着摁掉,今天却怎么也使不出劲儿,像是着了梦魇般无法动弹。幸而意识回笼,时聆睁开眼,仰躺在床上瞪了天花板的异型灯半分多钟,实在被闹铃扰得鼓膜生疼,费劲支起身子将闹钟关停了。手脚冰冷,眼皮沉重,时聆再探一下脑门的温度,他对身体给出的这种反馈太熟悉了,不至于连自己发烧都感知不出来。久未等到他下楼吃早餐的孟管家上来轻敲他的房门,时聆懒得下床,冲着外间喊:“今天也没课,我晚点儿回学校!”翻了个身,时聆夹着被子,摸出两只枕头夹缝间的手机。商行箴的备用机他用得不习惯,一堆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的商务软件,新安装的感应器挨屁屁混在当中让人极其不顺眼。时聆将那个软件卸掉了,又打开相册随手翻了翻,项目考察、数据资料、文件截图,都是些乏善可陈的工作照片,他正想吐槽一句没意思,一张单人图突然叫停了他准备退出的动作。黑洞洞的枪口直怼镜头,枪支架在水泥地面,枪杆上安有瞄准镜,虽然未露出全貌,但不难看出这是柄狙击枪。枪支后方露着半张脸,卧在地上扶抢的这人剃寸头、穿部队作训服,露出的那只左眼目光凌厉,仿佛和枪口互为映衬,而斑驳的太阳光点犹如刚开枪刹那带起的火药星子。照片左上方有保存日期,这是十二年前的商行箴,脸庞青涩未褪,但眼中独有的震慑力和现在几乎无差。时聆突然就难受起来,但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也许因为他自以为有多拿捏商行箴,但其实对方有太多是他所不了解;也许因为商行箴举枪的狠戾姿态,让他错觉自己将会是被对方无情瞄准的那一个;也许是昨晚商行箴出门,他还没来得及道句再见。也许只是因为病了。时聆打开微信戳进去商行箴的头像,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拿公司商标当头像的,比老古董们的山水花鸟都无趣。朋友圈更无趣,上次发了个金融快讯,十几分钟前发了个房地产市场新行情。他们的聊天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他让商行箴来接,没有pleadg face eoji,没有商行箴说的“藏起来,等我”。本就干涩的双眼被屏幕亮光直射多时更觉刺痛,时聆把手机扔在一旁,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温吞地爬起来洗漱更衣。那件班服经过一宿已经烘干,许是颜色明艳,裹在身上衬不出脸色苍白,时聆佯装无恙回了学校,一路无言的周十五问今晚要几点来接,时聆想了想,接力赛估计四点就能结束,他道:“四点十五吧。”cao场上依旧人潮如织,时聆从广播得知三千米选手正在检录,他不急着过去,先跑校医室一趟开了颗退烧药。买了瓶运动饮料慢悠悠地晃到赛道终点,夏揽和陈敢心已经守在那里了,时聆说:“揽子你给张觉带毛巾没,我懒得上他宿舍拿了。”夏揽昨儿下午跑了一千,晚上被女朋友的热舞辣得手抖,今天已然恢复精气神:“哎男人甭那么矫情,揣包纸巾绰绰有余了。”陈敢心托着脸:“说不定有女孩儿给他带了。”夏揽说:“也可能是男孩儿。”陈敢心笑了起来,昨晚的眼妆卸得不够彻底,眼尾还沾了点亮闪闪的。夏揽挎上时聆的脖子:“别管女孩儿男孩儿,张觉最信任的还是时聆儿……我cao。”他用手掌托了托时聆的下巴,又往上摸了把时聆的脑门:“你脸咋那么烫?发烧了?”“啊?”陈敢心凑过来,“没事吧?测过温度了吗?我去给你买个药去!”“我刚吃过,没事。”时聆瞧见赛道上经过挥手的张觉,“别分心,跑你的!”最后一个字喊劈叉了,他捂嘴咳了起来,夏揽抚着他的后背:“要不下午接力赛找人替你吧,你别跑了,早点回家休息。”“说了没事,我最后一棒,跑完就撤了。”时聆趴在栏杆上,“闭幕式我不参加了,揽子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结果时聆连张觉跑完上台领奖都没撑下来,在终点递了饮料拥抱过就回班趴倒在桌面睡过去了,再醒过来茫然得不知今夕何夕,还是张觉将他的饭盒推过来才发觉已经中午。“唉,长跑三千压了你们班一头还串过来玩儿,你们班的人要恨死我了。”张觉将勺子插到米饭上,“快吃,别愁下午的接力赛了,我冒充你们班的替你跑,昂。”“疯了?拿个第一然后被你们班的集体背刺?你这班长干脆别当了。”时聆虽体质虚弱但牙尖嘴利,炮击完人又放软了语气,实则是保存体力迎接下午的比赛,“真没什么大事,跑个步而已,难道以后我艺考病了就甩琴不考了吗?小张听话,昂。”张觉劝人无法,改为背后攻击人:“你那叔叔怎么给人当家长的,孩子病了还放人回学校,真没爱心。”时聆心道,就是商行箴害他生病,还指望那人有爱心。他说:“不是你昨晚在群里吆喝我在终点等你?”张觉一向是最不擅长拌嘴那个,顿时蔫儿了:“这我……”时聆笑道:“行了,赶紧吃完帮我洗饭盒,下午我要反虐你们班。”嘴上说得轻巧,下午跑完最后一棒时聆感觉自己就不太行了,踩在地面每一步都是虚的,一上车就瘫在后座闭上眼,周十五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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