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聆回身朝许屏望去,她并未施妆,但面色比齐康年出殡的那天更红润,气色也好上不少。
许屏皱眉扫了眼他手上旧得起毛边的曲谱:“还不赶紧滚。”“我哥呢。”时聆问。“攀什么高枝呢?”许屏摸着指甲盖儿上镶嵌的细钻,“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抱着那破琴过一辈子呀?我家文朗得顾公司,不然他爸干嘛要放心把担子给他?”时聆的指腹划过书脊,目光阴晦地直视许屏的脸,好几秒才挪开,越过她一声不吭地抱着书下楼。脚底踩实楼下最后一阶,他侧过身抬目看着对方:“没看见他,我下次还来。”时聆翻门进来时有多狼狈,从敞开的大门出去就有多坦荡,他走出一截距离,迟钝地感到左膝下方的刺痛,可能是蹬上门柱的时候蹭伤了。园区的绿化草坪置放了几处大小不一的不规则石墩,时聆上学时曾见晨运的老人在上面歇息,放学时也见过人家遛的小狗抬着后腿在那里撒尿。时聆挑一块没被撒过尿的坐下,先把曲谱塞进书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裤管捋起来。膝盖下方果然蹭破皮了,浅浅的一小片,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幸好隔着裤子,伤得不太严重,这么点刺痛也不是无法忍耐。包里有纸巾和没喝完的矿泉水,时聆沾湿纸巾,一点一点抿净伤口上的血,然后伸直左腿,干坐着咬牙等那丝最初的刺痛感过去。静谧的园区由远至近传来车子的引擎声,时聆循声望去,是那辆在园区门口碰见过的小型厢式货车,此刻居然停在了齐家门外。手机贴着大腿振动,时聆无暇揣测齐文朗在拍卖会或别的地方一掷千金拍下了什么,掏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商行箴回复了他四十六分钟前的消息:你在家的分享欲好像没那么强。好吧,商行箴没有理解他发pleadg face的用意,时聆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也不知道。直等到擦伤的痛感渐消,手机也没再振动过,时聆又弹过去一条:叔叔,我会早点回来。这个称呼明晃晃呈现在聊天界面,跟亲耳听到是差不多的冲击力,商行箴握着手机轻叹一声,回道:你早上已经说过了。揣起手机,他抬眼看向屋里忙活的几人:“弄好了吗?”孟管家负责监工,将插头连上插座,说:“好了,商先生你检查下。”两个送货的工人自动让开道,商行箴走上前去,通电的娃娃机亮着一圈灯光立在他面前,他好不容易才从一溜的粉红色里相中了豆绿色的这台。cao作台的凹槽里盛着上百枚硬币,商行箴摸一枚扔进去,机器启动,他晃了晃抓夹,说:“行了,就这样吧。”其中一个工人把娃娃机的钥匙交给商行箴:“在爪子缠几圈医用胶带更容易抓上来。”“不用,”商行箴说,“没挑战性的东西很快就会玩腻了。”孟管家送两个工人出去,商行箴独自在棋牌室多呆了一刻钟,整个过程一直盯着角落多出来的那台机器,别说与棋牌室,它与整个地下一层、整幢别墅的风格都格格不入。今天这东西被搬进门的时候,向来稳重的孟管家也感到惊讶:“商先生,这是你买的?他们没送错门吧?”明明不用他搬货,也不用他动手组装,可他仿佛到现在才有空闲思考,他怎么就买了这么个丑东西摆在家里。现在还能退货不?地面堆着乱七八糟的大纸箱和泡沫板,孟管家回来清理,随口问了句:“商先生还在这儿呢。”“先别跟时聆说。”商行箴说。孟管家将纸箱压成板状,笑道:“给小聆买的啊,我以为是给小宇的。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买都买了,这么大块头戳这呢。”商行箴正因为想不出充分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买了这东西,所以才让孟管家先瞒着:“你把它电源切了,找块防尘罩给它盖上。”孟管家乐呵呵的:“匆匆忙忙哪来的防尘罩?”商行箴挺没良心:“商宇的钢琴不是有现成的么,尺寸也差不多。”孟管家将泡沫板搬起来:“得了吧,小聆住进来这么些天都没往这层跑过,他不会发现的。”因为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商行箴又在棋牌室里多呆了一刻钟。晚上七点刚过,商行箴收到了时聆今天发给他的 叔叔的小这座城市温差大,商行箴没开冷气,降着窗让凉津津的晚风灌进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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