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借题发挥:“这几天明明是你在躲我。”这话或多或少有暗嘲对方心虚的意味,商行箴光明磊落活了三十一年,头一次被人这样形容,他脚下一顿,倒没生气,惊诧之余还无赖地推脱责任:“你光傻站着不动,谁知道你要找我还是找我的司机茬架?”时聆一腔火气早在这几天磨没了,他缄默半晌,有意识地扳回话题主动权:“他没惹我,我为什么要找他茬架?”商行箴问:“他手臂那片儿淤青不是你掐出来的?”时聆万万没料到周十五那么大块头还玩打报告这一套,他唇齿微张,没吭声。商行箴往观景厅旁边的更衣室拐,反问:“那你是觉得我惹你了?”
正中时聆下怀,他蹭着琴盒提手,说:“你把我的老师调走了。”商行箴停在更衣室门口,侧身望向仍立在池边的人:“所以你想找我茬架?”时聆分不清对方是故意歪解还是理解能力低下:“我只想要个说法。”“然后呢,你还打算跟前几天那样傻站着不动?”商行箴抬手搭住门把,“不是怪我把你弄湿了,过来换衣服。”说完一压门把,率先进去了。更衣室用隔断分成两块区域,靠门的是临时衣帽间,里面是浴室。每年寒暑假的时候商行箴的堂弟会过来这边小住,衣帽间里常备着适合十七八岁的男生穿的衣服,孟管家会根据每季度的品牌新款添置。时聆不肯换衣服,瞅见边上有吹风机,说:“我拿这个吹干就好。”商行箴由着他去,伴着外间吹风机呼呼的风声淋了个澡,洗完出去时聆还在弯着腰吹裤腿管,书包带子有一边滑了肩,琴盒搁在地面。房间中央那么长的沙发凳不坐,连琴也跟着主人受苦。商行箴俯身要把琴盒拎起,时聆似有察觉,猝然扔下没关掉的吹风机,先一步将琴盒夺到怀里。商行箴本没打算捞到什么,那动作只是个幌子,被冷落的吹风机易到他手里,他对镜吹起了头发:“这么紧张,用不用给它上保险?”吹风机噪音不大,但时聆的回答更轻,商行箴从镜中窥见对方双唇翕动,他关掉吹风机转身问:“你说什么?”时聆重复一遍:“我就这一把琴,不能弄坏。”那双眼睛藏着执拗和认真,商行箴发觉自己做不到和时聆对视太久,不然老是会忘记这人和齐康年存在着血缘关系。他抱臂倚在台沿,说:“我还没恶劣到要破坏你的私人物品。”有过之前的种种,在时聆心里商行箴说的话可信度极低,他字句清晰道:“我的琴只有一把,老师也只有一个,现在你把她调走了。”商行箴忽地笑了,终于正眼看他:“你怎么认定你的老师必须是她?怎么就不能是别人?”时聆面向商行箴,同时能从对方身后的镜子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以为自己至少会眼神躲闪,结果没有,只在收紧攥在琴盒上的手时感受到掌心的微潮。他答道:“她带了我两年多,只有她了解我的学习进度。”“重点不是因为她的收费低?”商行箴直戳要害,直面讽刺齐家的人让他腾升起难言的快意,“我清楚你要考哪个学校,你认为那个资质平庸的老师能把你带到多高多远?你的天赋和勤奋能给你加多少分?优胜劣败,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相似的问话换个说法就成了班任天天耳提面命的那一套,但时聆眼下再做不到像班会那样还能分神想别的事情了。这几个问题哐哐砸过来,犀利又现实,他曾在失眠的深夜忧虑过,也在无可奈何的现实条件中认命过。到这一刻他才面露几分怯意:“你到底想说什么?”见了几次面,商行箴终于唤了对方的全名:“时聆,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时聆擎等着商行箴的这一句,一路过来他把能想的都想了,商行箴晾他那么多天,无非是想磨他的性子,看他着急,等他妥协,最后才道出真实目的。至于目的,时聆也推断过,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商行箴单刀直入问了他跟齐家的关系,那目的再怎么偏离也不会跟齐家脱轨。对时聆而言这称得上是一场较量,他不知道商行箴想要什么,那商行箴也不必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压下过快的心跳,冷静道:“我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商行箴不谈利益,先抛出诱饵:“我朋友的长姐在音乐学院任教,如果你需要专业辅导,我可以帮你牵线。”时聆不表露半分雀跃:“可我付不起那么昂贵的学费。”商行箴以视野作网将时聆的神态表现捕取在当中,直盯得对方别开视线,才道:“说好是交易,那就不需要你cao心学费。”时聆良久没回应,最后垂眼点了点头。商行箴挺稀奇:“你不问我交换条件?”时聆低头抠弄琴盒上的贴纸:“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的司机早就一股脑倒出来了。”商行箴松开环在胸前的双臂,认为有必要警告周十五管管自己的嘴巴,以后多开车少说话。“去吃饭吧。”商行箴拉开门,脚刚踏出去,他想起了什么,回过身,“今晚开始你搬过来赋月山庄。”他的语气比起征求同意更像是通知,时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层,有点懵:“……为什么?”商行箴理由充分:“你的新老师也住赋月山庄,她过来授课方便。”时聆纵有千种顾虑也瞬间先抛下,紧跟上商行箴的步伐:“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课?”商行箴偏头看向身侧的人,时聆眼里的怯意和故作冷静已被热切和期待覆盖,他笑了笑,开了个空头支票:“她明晚有空的话,你们可以见一面。”观景侧厅和别墅内部相连,餐厅在一楼,并非设宴,孟管家便让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