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湘菓手里握着汤匙,搅和着咖哩饭,口中塞满饭慢慢地咀嚼,双眼无神地盯着盘里被她弄乱的食物。见状,殷楀杋叹息。他都吃完十分鐘了,吃得慢的殷母也已经在收拾碗盘了,白湘菓却还有一半的饭菜。嘴巴似乎没什么在动,头还若有似无地点着,一副身心分离的状态。起初他看到白湘菓这模样,他除了惊讶之馀还有点敬佩,边睡边吃应该只有她能做到吧?现在他只觉得,她如果有天是精神饱满地完食,那绝对是他看错了。一个字形容白湘菓,懒。殷母洗完碗盘,擦乾双手,朝他俩走来,「那孩子又在睡啦?」殷楀杋无奈地笑了笑,「嗯。」「你把湘菓叫醒让她把饭吃完,我要去运动了,你记得把她的碗洗一洗再带她回去啊!」殷母穿上薄外套,拿起钥匙,回头不忘吩咐:「喔对了,等会你爸回来,跟他说电锅有留他的晚餐。」「好。」他乖巧地应了声,目送殷母步出家门。殷家对白湘菓嗜睡和懒散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就像是吃三餐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殷楀杋站起身到白湘菓身旁,摇了摇她已经趴在桌上的身子,「懒懒,起来了,你饭还没吃完。」才刚跟桌子融为一体的白湘菓有些不满地嚶嚶出声,「呜……为什么不让我睡?」殷楀杋将早已想好的答覆一一数着,「你还没吃完、还没回家、还没洗澡、还没读书……」「好好好,我知道,你真的很囉嗦欸。」白湘菓听着殷楀杋不留情面的话顿时清醒,没好气地打了他手臂。他无语地瞇起眼,「……是你让人想囉唆。」她看他瞇成一线的眼睛,透着几分危险,便识相的闭上嘴,乖乖吃起饭。明明殷楀杋在人前都挺温和的,浑身散发着天使光环般,毫无杀伤力,好似盯着他好看的眼睛心神就会被治癒。但白湘菓知道,真实的他是不会带着这样表情的。不过这也让她挺沾沾自喜的,这意谓着他们的交情很深。白湘菓心中洋溢着喜悦,吃饭的速度快了些,很快就将盘子净空,把碗盘递给殷楀杋。殷楀杋将她自然的动作,挑起一边眉宇,「很顺手?你不会洗碗吗?」「会啊,但洗不乾净。」她吐了吐舌。他还真拿她没辙。搬到白家对面近半年,因白湘菓近乎全无的生活能力,使殷楀杋不知不觉学会了一些基本家务。洗碗、洗衣、煮饭……等等他以前不太会甚至完全没接触过的事务,对现在的他而言,就如呼吸般习以为常,难不倒他了。可这也让他成了个「很会照顾人」的人,白湘菓不但没因为自己生活而变得独立,反而愈来愈依赖殷楀杋了。这让他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不是厌烦,却也称不上喜欢。大概是习惯吧。将所有盘子洗净后放进烘碗机,又留了张便条纸提醒殷父电锅里的饭菜,殷楀杋便拉着白湘菓走到白家了。他熟门熟路地打开每个室内灯,阴暗的客厅顿时明亮许多,怕黑的白湘菓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转头朝他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掰掰。」他拉下她举着的手,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几次对人生感到怀疑了,「掰你个头,你忘了你叫我从今天开始每晚陪你读书吗?」闻言,她恍然地眨了眨眼,「……还真的忘了有这回事。」「唉,算了。」他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你看你要先洗澡还是直接读书,快。」「唔,我先……读书好了。」语毕,殷楀杋乾脆地再度拉起白湘菓,直往二楼房间走去。要是再让她慢慢来,等到他们坐下来认真读书都不知道是何时了。推开米色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些微凌乱的书桌和床,上头摆满参差不齐的书本和衣服。殷楀杋无感地逕自将书本整理成叠放好,以及摺好床上的衣服并收进衣柜里头,才到大书桌前坐下。不大不小的空间盈满一股淡淡的果香,那是白湘菓身上独有的味道,酸酸甜甜的,他闻起来挺舒服的。「赶紧坐下读书吧,不然你等下又累了。」见白湘菓还愣在原地,他出声提醒。「噢。」他们拿出书本,各自研读着。一开始白湘菓都会特别带劲地振笔疾书,但到中间便会有些体力不支,撑着头打盹起来。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白湘菓一同读书,殷楀杋十分了解她的读书状态,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她比平时看上去疲累许多。她基本上都是到很后面时才会出现这种倦容,可今天还不到一半便负荷不了了。殷楀杋皱起眉,思索着今天白湘菓做了何事才会如此疲惫不堪。半晌,他总算得到答案,手中转着的笔也随之掉落,发出不小的声响。他今天午休路过舞蹈教室时,似乎有看到白湘菓独自一人在里头勤奋练习的身影。放学时,他因处理公事多留了会,也有看见她与社员在穿堂练舞。她今天练了两次,所以才会这么累吗?殷楀杋看向白湘菓一手伸直趴着,沉甸甸的头靠在上头,眼皮都已经快闔上了还握着笔。她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他得想个办法,让白湘菓不佳的体力变好些,不然每日的练习常影响到晚上的温书,不太乐观。可他该怎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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