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的话一直萦绕在费南雪的耳朵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下车走回别墅,怎么回到三楼的床上。她好像遇到了何微醺,何微醺兴奋地冲着她说了很多话,但何微醺到底说了什么,费南雪一句都没听清。费南雪只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又拖累了薄暝。她为什么要打那一通电话呢?她为什么要把薄暝拖到这淌浑水里?那些嘈杂的声音又淹没了她的思维,她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坠入了无尽的海中,根本找不到一片能够暂时苟且的浮木。她挣扎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修眉刀。她掀起短袖,在大臂内侧狠狠割了一刀。疼痛和鲜血一并涌出来。嘈杂的声音缓缓退了下去,她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就在这瞬息之间,费南雪下了决心。回国后她就准备材料,将那块地皮自愿赠予给薄暝。然后,解除订婚。想到这里,费南雪觉得更难受了。她好容易认清自己的感情,却发现自己要生生将薄暝让出去。这样的事让她想到了车祸后医生告诉她要截肢。这是同样的感受。费南雪拿起刮眉刀,再度往身上拉了一条更大的伤口。而这时,阳台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响声让费南雪抬头,薄暝突然走了进来。费南雪想逃,可脚下发软,半天站不起来。她干脆将双手背在伸手。可那条血痕蜿蜒直下,在手臂上拖出了醒目而冗长的红线,格外刺眼。薄暝向来没表情的脸上有了裂痕,仿佛有怒火即将迸发。他劈手抢过那把修眉刀,又小心捧起了她的胳膊。那双锐利的黑眸死死盯着费南雪,仿佛要将她钉在墙上。薄暝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心动薄暝的视线太有穿透力, 仿佛透过了她的躯体,直直看向了她的魂灵。费南雪觉得难堪又狼狈,她想要躲开, 却被薄暝握住了双手。她没办法躲,也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才好。可下意识里, 她不想面对薄暝的审问, 只得垂下脑袋,看着手上的红线肆意散开,落到床被上。鲜血染在粉蓝色的背面上有种污浊感, 就像她早就千疮百孔的灵魂。突然暴露的感觉让费南雪浑身不适。可她又找不到办法。她艰难地从唇间挤出一个字,“疼。”其实是刻意的谎言。她的手臂一点也不疼,反而带点梦幻的解脱感。但这个字仿佛敲醒了薄暝。他缓慢松了手,但眼神警惕, 似乎是确认费南雪不会逃跑。他面对费南雪往后退,声音放得很轻:“和我一起下楼去包扎?”费南雪懵懂抬头,眼睛里带着混沌感。她啊了一声,涣散的视线终于慢慢聚拢。面对薄暝, 她想逃避,但她又舍不得离开。最后,她沉默地起身, 慢腾腾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挪动步伐往外走。他的左臂展开, 将她松松地护在怀中, 一丝丝不明显的暖意渗透过来,唤醒了费南雪的知觉。她仰头去看薄暝, 男人的脸颊绷得紧紧的, 透过皮肉的纹理去看, 他一定是咬着牙的。可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呢?费南雪不明白。薄暝向来是从容自得的, 更多的时候还是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几乎从未见过薄暝露出紧张的表情,今天,是头一次。夏意说得对。她就是来毁掉薄暝的。费南雪心里升腾起难言的可耻感。那种羞恼顺着手背爬了上来,她想证明夏意的话是错的,所以她抬头轻触了下薄暝的脸。男人好像触电一般弹开。这个动作让费南雪错愕,更让薄暝自己错愕。费南雪原本酸疼的心脏越发难受起来,电梯抵达一楼,轻微的失重感将她抬了抬,酸胀的眼眶一下兜不住眼睛里的湿气。眼泪就那么轻易滚落出来了。他害怕她。她就知道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自己。怎么会有人喜欢随时拿刀在身上划出伤口的人呢?怎么会有人喜欢如此懦弱的人呢?一瞬间,自厌的情绪达到了顶点,那些杂乱的声音又无法控制,纷纷从耳朵里冒出来。费南雪没头没脑撞了出去。她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好几天,当然知道医药箱放在那里。可是就在她撞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就被薄暝牢牢锁在了怀里。她的情绪不受控,好像一只受惊的鸟一般四处扑腾,她用力想要扯开薄暝的胳膊,可两人的体格差距放在那里,任由她再努力也挣脱不开。薄暝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一手牢牢锁住她,另一胳膊递到了她的唇边。薄暝的声音嗡嗡的:“如果你想出气可以咬我。”费南雪毫不客气,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她用了好大的力气,连牙根都开始发酸,可薄暝依旧没有挪动半分。他没有动,也没有喊疼,就那样抱着她让她咬。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一下惊醒过来,整个人又麻木又混乱,完全被情绪支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费南雪转过身,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掉,嘴里胡乱着说着抱歉。有时是英语,有时是法语,有时是中文。而薄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她,好像是悲悯,又有点痛苦。他用力抱住费南雪,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非常凶狠,费南雪几乎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她的唇像是食物被动物的利齿撕咬拒绝,连牙关也悄然失守。
然后带着血腥味的舌闯了进来。她无法呼吸,耳边杂乱的噪音开始慢慢褪去,整个人好像缺氧一般软了手脚,忍不住往下滑落。薄暝没有松手,发狠地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费南雪觉得这个吻持续了好久,舌头也疼,嘴唇也疼。她似乎还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是她自己的眼泪吧,毕竟她一直在哭。咸的,血腥的,还有铁锈味的,野兽一般的吻。她终于稍微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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