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抓包的窘意消散,听到他的话,费南雪忍不住笑,“这就不必了。”薄暝撤回眼神,手指轻蹭了下唇角。难得,终于看到她笑了。打包搬家工作结束。费南雪带上房门,和薄暝一起下了楼。阿尔法见两人下来,又将费氏夫妇重新摆回到楼梯上。大概是安晴的姿势不对,阿尔法将她展开的手臂抻了几次。安晴尖叫着、要阿尔法不要碰她。阿尔法说:“你、好、笨。你都、不知道、你的手、刚、才、不是、这样、摆、的。”说完,他还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和笨蛋计较的表情。就在费南雪和薄暝准备离开时,安晴叫住了两人。她终于不摆谱了,抑或者是实在太累了。她抹了把脸,贵妇粉底液盖不住眼角的细纹,连眼线都被抹开了,黑灰的痕迹一路拖到了太阳穴。安晴说:“只要这次薄氏集团的年会在利卡酒店举办,昨天的事情我不问,以后的事情我不管,你想住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或许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破了禁锢。费南雪难得想和安晴说上一句话。就一句。她说:“你说的这些,本就是我的权力。”安晴的眼角狠狠抽了抽,拖长的眼线也跟着皱了起来。她突然惶恐,曾经的理直气壮已经不复存在。费南雪有双漂亮的茶褐色眼眸。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戴了美瞳,其实这双眼睛是遗传自她的母亲白月。白月有着漂亮的长卷发,茶褐色的眼睛。沉静时,自有一份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此时的费南雪,像极了白月。安晴不自觉后退一步。她的右手背在身后,悄悄握成了拳,像是给自己壮胆似地。她咬着牙:“那我放火把这里烧了。”费南雪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眼底有异样的波动。而此时,身侧的男人懒懒开口:“想要薄氏在利卡办年会,也不是不行。”安晴迅速看向薄暝。薄暝靠在门边,举起的左手拇指动了动,指向费南雪:“把酒店产权和经营权移交到她的名下,我现在就能定。”“你做梦!”安晴反口驳斥。薄暝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他伸手,直接将费南雪拨到了自己身后,把安晴隔绝在外。费南雪垂下眼眸,快步往外走去,一刻也不想久留。这不是安晴 禁止心慌如潮水,不受控制地席卷了费南雪的身体。她有些紧张,想要和薄暝拉远距离,退开时右脚踩空,鞋跟卡在了石子路的空隙中,差点跌到绿化带里。还好薄暝拉了她一把。宽大的掌心扣住了她的手腕,没有衣料的阻隔,灼热的温度直接贴上的皮肤。那样的热意甚至侵入了血管,带动了她的脉搏。等她站稳了,薄暝迅速松了手。费南雪本以为他的暝式回答又要登场,可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抬下巴,示意可以上车了。
关于找东西的后续,他没有追问,甚至没有过多的好奇。仿佛刚才的问句只是梦幻泡影,被她臆想出来的声音。费南雪张了张嘴,想要道谢,话到嘴边变成了别的疑问。她说:“你为什么要……”薄暝闻言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静等她的问题。此时阿尔法和贝塔出现,费南雪又觉得继续说下去有点冒犯,所以把话吞了回去,改了口:“刚才,谢谢你拉住了我。”薄暝轻动了下手腕,打开车门:“上车吧。”从别墅离开后,薄暝就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懒散模样。他一手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眼皮阖着,像在想事情,又像在打瞌睡。总之就是一副费南雪不敢打扰的样子。她坐在旁边,垂眸盯着自己的右脚。白色的缎面鞋被石子一卡,鞋面上蹭出了黑灰色印记。她动了动右脚,后脚筋处有隐隐的酸痛感冒了出来。老毛病了,她右脚无力,反应跟不上,所以连车也不能开。可她妈妈不仅是个优秀的汽车工程师,也是个厉害的赛车手。她却不能开车,真的很讽刺。刚从法国回来时,费南雪出过一次严重车祸。身上多处受伤,右脚被车内平放的尖锐伞尖扎穿,甚至差点截肢。要不是有技术精良的医生正好在江城开会,费南雪可能就要像伽马一样,换一只右脚了。后期恢复也很痛苦,右脚落地,就像踩进了一堆碎玻璃。每一次复健,她都疼得眼眶蓄满了眼泪,但从不出声,只是忍着。康复师看她太难受,推荐她参加了一个复健互助小组。小组里有她这样的,还有身体残缺的。大家一起讨论复健心得,不知是谁提到了一个不太愉快的话题:残疾人能够在多大限度内被社会容纳。有人说了,即便一视同仁,即便残疾人能够经过高强度锻炼恢复得与常人相差无几,但还是被剥夺了一部分权力。比如,残疾人不可能当保镖,不能当警察。费南雪对这个议题印象深刻,即便是今天,她也记得很清楚那场对谈的画面。淡绿色的折叠椅,不过二十平方的会议室四角摆上绿植。冷气机质量不太好,时不时会咳嗽一声。谈起这个问题的人,好像就是伽马。她记得他是一名排爆警察,在完成任务时受伤,后来就退下来了。但印象最深的是,是关于剥夺权力的议题。她何尝不是那个被剥夺的人?车祸之后,利卡酒店已经改了姓。资产被剥夺,健康被剥夺,后来连自由和选择都被剥夺。如果不是前天晚上偶然走到了那条商业街,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抬起了头。也许,她还要接着被剥夺。直到血肉被吸干、骨头被敲碎,什么都榨不出来了,她才能得到最后的安宁。所以,她今天看到伽马变成薄暝身边的保镖,才会觉得很惊讶。这是她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可薄暝偏偏将其变成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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