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些得意,不自觉转身面对我们并用左手比出”ya”的手势,霎时,妍丽绝美的春光尽收眼底。惊觉自己早已脱下衣物的直美发出小小尖叫声,匆忙奔向浴室。「光溜溜的直美,你刚才对三宅偷偷说了些什么?」我看着生活白痴的美丽背影提问。「我在架另外一座桥!这是我和三宅之间的秘密,总之请你们相信我。」「你怎能确定只有三宅听见?」「人生有时需要赌一把,况且我现在是幸运女神福尔图娜!」浴室内传来模糊的回答声,接着是莲蓬头洒落水滴的声音。但愿直美这次真的能够扮演幸运女神来和死神抗衡。「春菜姊,假如我有直美的性格,也许当初就不会犯下无可弥补的大错。」「如果变成一个生活白痴也无所谓?」如同洩气皮球的伊达枫难得露出笑容后回应:「其实我还做了一件卑劣的事,我利用这副身体换来新广告担纲主角的机会,也将首先开拍个人pv与写真集,挤掉了预定的奥川佳织。」她摸着自己右前额上的一道小小疤痕,平时都用瀏海遮盖那道印记。「嗯…这些我都知道。」「春菜姊知情?」「身为你们的经纪人怎可能不知道?对方之前有先知会过bigboss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猴急。」其实我根本一无所悉,广告公司的富二代执行长素有猎艳恶习,在业界是声名狼藉,没料到这次动作如此迅速,而且还跳过了经纪人,真是该死的王八蛋!「伴游陪睡、用身体换取更好的发展机会在业界很常见,只要当事人不反对,在安排妥善之下,公司多半不会阻止。讲白一点,一些三四线偶像在入团前从事援助交际,对比加入经纪公司后用身体去换工作,两者根本没有差别,重点在于是否对自己诚实。」我稍稍美化这种不正常交易,试图降低伊达枫的压力与罪恶感,让接下来的对话能顺利进行。纵使在业界十分常见,并不代表这种情况可以频繁发生或是被容许,假如大家都默不作声,让这种异态现象正常化,不啻是出卖偶像及梦想的恶劣帮兇。我忆起当初妄想「吃掉」黑石莉央的那位色胚主持人,希望他在监狱里头一切安好。「如果小奈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更加痛恨我。我只是想更快达到预设目标,好让她能注意到我或是感到欣慰,现在仔细回想之后,觉得自己真的愚蠢至极。」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你知道妹妹还在人世?」「当初她落崖未死,化身为我所安排的『和田彩』时,我隐约觉得她能继续活下去。后来和田彩跳河自杀却遍寻不着遗体,我更加肯定小奈依然活着,躲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辛苦过活。我无法确定她是否会把所有蛛丝马跡一一拼凑,所以我想让她间接知道『伊达里奈』现况,努力完成她的梦想,甚至…甚至希望她能来找我,索取属于她的一切。」情绪起伏不定的伊达枫双手掩面:「我彻底错了!即使有了小奈的漂亮脸蛋与未来,我却无法產生自我认同感,希冀的幸福生活早在当初想取代她时灰飞烟灭。奥川佳织成为偶像是想找到未来与过去的连结;我却正好相反,一心想用全新的脸孔与身体斩断黑暗过去…」泪水在指缝中流出,同时肩负伊达枫和伊达里奈人生的她,已暂时无法言语。只要生活在群体之中,「认同感」始终是不可欠缺的生存要素。从个人自我认同感出发,到民族、社会与国家认同,每一环都深刻影响人们的生活。不论是被塑造的想像共同体或存在主义下的自我认同,无非都是为了「活下去且追求更好的生活」。人类以外的生物无法达成高度文明成就,除了欠缺被cao弄的语言,也就是谎言及未来期待感之外,缺乏认同感也是主要因素。欠缺自我认同感,绝对没有幸福可言─除非能完全脱离人类社会,甚至可以断言自我认同感越强,能感受的幸福强度越大。可是社会体制也将施加程度不一的整体认同感压力在个人身上,例如草野茜所面临的国籍认同问题。「没有不被现实给咬伤的人生。」我的双手轻放在伊达枫的双肩之上。浴室内传来直美哼唱轻快的”就算我变成了欧巴桑”(私がオバさんになっても)的动听歌声。就算我妻直美将来变成欧巴桑,依然会是个充满迷人韵味的熟女,即便也可能保持着生活白痴的特质。窗外的夜空已不再下雨,银白月色透过落地窗洒进这个充满悔恨又慢慢堆砌着希望的空间─不仅要帮眼前的伊达里奈架桥,更要帮助不知藏身何处的真正伊达里奈铺好道路,架设足以跨越復仇意志的希望之桥。我在直美的歌声中,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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