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移,没有点灯的房间很快地暗了下去,夜幕降临,群星闪烁,又到了血族甦醒的时间。贺知楨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他向前伸手推开棺木,屈膝坐起,伸指一弹,卧室里的几盏灯就自动引燃,火舌舔舐烛蕊,发出劈啪的声响。他睡得不好,总断断续续做着梦,那是个很长的梦境,醒来之后却没有留下半分记忆,这让他感到很不愉快。他站起身,朝立在一旁的管家吩咐几句,自己则随着身下一路延伸的影子去找他的小怪物。小怪物的位置在书房,贺知楨推开厚重的木门,在令人屏息的黑暗中寻获青年,对方似是侧着身体在椅上睡着了,却睡得很不安稳,张眼时眼底没有光,像柴火焚后的灰烬,却不带一丝馀温。青年感受到贺知楨的气息,朝着黑暗张开双手,血族亲王倾身把人捞进怀里,颠了颠――太瘦了,他摸着小怪物细瘦的手腕,不由自主地想。「你有用餐吗?」贺知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找来了人类的厨子,应该会合你的胃口。」「早上吃了一点。」许子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陷在男人的怀里,几乎是有些贪婪地嗅闻男人的气味:「我没有什么胃口。」贺知楨蹙眉,他腾出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瞬间变得尖锐,朝自己的食指划了一道,挤出血来,凑到小怪物的唇边,命令道:「吞下去。」许子翰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伤口,血族的血同样带着玫瑰馥郁的香气,嚐起来有点咸,却不腥,新鲜的血液沿着食道坠进胃里,就像吞进了一匙沸腾的热油,他不禁呛咳起来,那份温暖却逐渐蔓延全身,抚平了不知何时昇起的飢饿感。「你还在发情期,不能喝太多。」贺知楨冷淡地道,他点燃书房的灯,将小怪物放回椅子,自己则欺身向前,把对方困在椅子和自己胸前,有些不确信地道:「这是个……游戏,再过十八天就会结束。」许子翰眼神一亮:「你想起来了多少?」「我们都是玩家。」贺知楨简短地答道,小怪物似乎有些恼怒,对方扯下了他的手套,把成对的戒指凑到他眼前:「不只那些吧?我们是伴侣,是你向我求婚的。」「很抱歉,我不记得了。」贺知楨轻轻摇头,有些犹豫地道:「但你……是个没被标记过的oga。」「因为这是世、界、设、定!」许子翰咬牙切齿,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你觉得,你需要多久才能恢復记忆?」「我不确定,」贺知楨诚实道:「我白天做了很多梦,虽然内容都记不得了,也许和你待在一起有助于恢復记忆。」「时间的长短会有影响吗?」许子翰问。「也许,我不能保证,我会让影子继续跟着你。」贺知楨顿了一下,「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许子翰。」「许子翰。」贺知楨复述一遍:「许先生?」「算了,」许子翰自暴自弃地道:「你还是叫我小怪物吧。」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不情愿的那种燥热感再次席捲而来,而且还比上回更甚,许子翰难耐地抽了口气,不知是幸而或不幸,他体内达姆拜尔的血脉也觉醒了,犬齿变得更加锐利,双眼也缓缓转化成血色。各种慾望在体内衝撞、叫嚣,接着转为更深的渴求,无论是心理或是身体,都在索求比自身更强大的那个存在。「呜……」他再次蜷起身体,这次连手指和脚趾都弯曲起来,他不想示弱,不想流露出无法自控地凄惨模样,只能咬牙抵抗身体里阵阵冲刷的热流。「怎么了?」亲王焦急的声音响起,没被手套覆盖着的微凉皮肤直接触碰上他的,「……子翰?」许子翰猛然抬起头,剐了他一眼,赌咒似的说道:「要是这回结束你还想不起来,我就杀了你!」「我觉得,这样不行。」贺知楨缓缓开口,他甚至撤回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无论我们先前是什么关係,现在我们……才刚认识。」或许是许子翰控诉的目光太过赤裸,他清清喉咙,继续说下去:「当然,我会先暂时标记你。」「暂时标记能够维持多久?」许子翰问。「这取决于个人体质,半天到几週都有可能。」许子翰按了按额角,叹息道:「那就来吧。」贺知楨依言向前,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将对方后颈的腺体彻底露在上衣外边,这才轻柔地咬了下去,注射入足够份量的费洛蒙。整个过程结束得很快,他非常绅士,相当温柔,也彻彻底底地不解风情。被带到和昨晚相同的花园用餐时,许子翰无奈地想。为避免尷尬,对方甚至还替他安排了单独的座席,自己则坐在离他有大半个场地远的位置,但至少有留下影子陪他。许子翰只好化悲愤为食慾,迅速扫空了桌上的盘子,正当他在享用餐后的雪酪时,有位衣着华丽的血族领着一群血族走了过来。对方拥有一头飘逸的茶色长发,长至腰部,面容也与贺知楨有几分相似,许子翰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单膝跪下道:「皇帝陛下。」「不必多礼。」血族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跟在他身后的僕从顿时搬出了一张嵌满宝石的座椅让他安座,他手握权杖,轻轻在地上点了两下,「我只不过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跟在他身后的一干血族纷纷垂下头去,闭口不言,却排成一列,阻隔了意欲探视的视线。「我对他的品味没有任何成见,一个达姆拜尔……」皇帝叹息着摇了摇头,「但你应当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他抬起手来,指向那弯银月,朗诵般地道:「看哪,吾等皇族之明灯!导引着路途,正如明月般皎洁!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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