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于澄江心情格外好,有时于成绮使小性子给他找茬他都一律包容。于成绮已经饿了,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但还是咬着牙拒绝他:“不吃,我不饿。”“真的?”“嗯。”舌根被泡芙的甜香勾的生出津液,于成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侧过身不再看他。于澄江这几天心情倒是好,于成绮却十分不满。那天晚上于澄江入侵她的房间,险些被妈妈发现。她以为于澄江多少会收敛一点,没想到他变本加厉,现在当着爸妈的面都敢对她动手动脚。于成绮警告了他好几次,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质问他时,他带着欠揍的笑容回道,给你补课当然是要收取一点利息。交通状况好了许多,前面一路畅通无阻。妈妈似乎睡着了,爸爸盯着前方专注地开着车。于澄江把那盒泡芙封好放在一边,人往于成绮那边移动。他把平板搁在她腿上,将两只耳机为她戴上,随便找了首歌开始循环播放。于成绮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耐脏、宽大、厚实。于澄江轻轻推了推她,使她和座椅靠背间留出一段距离。他手顺着衣服缝隙探进去,这些小动作都被臃肿的衣服掩盖住,从前排看过来只会觉得兄妹俩是坐在一起看电视。于澄江勾开于成绮最里面的那层衣服,冰凉的手指贴上她的脊骨。于成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刺激得全身僵硬,不敢抬头。平板屏幕上滚动显示着音乐的歌词,是一首外文歌,歌词极其露骨。“哥哥递给你的东西你要及时接着,哪怕是在家里,也不要这么没规矩。”爸爸突然开口。爸爸通过后视镜瞟了瞟后座的情况,于成绮不得不稳住情绪回应他,和爸爸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如芒在背,赶紧移开了目光。于成绮心虚得紧。“前两天澄江跟我说了,他最近在给你讲题。哥哥念高三了,时间紧,但是他愿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嗯。”于成绮的声音细如蚊蝇,害怕稍微提高音量,她的紧张就会暴露无遗。
“你要认真听,不要浪费哥哥的时间,也别让我们失望。”爸爸在一本正经地教导她,于澄江却在底下搞小动作。好在他没再做更出格的行为,手一直停留在后腰。爸爸兴许是发觉两个人挤在一起坐很不自然,让于澄江坐远了些。“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你看你们两个这像什么话。到那边注意点,他们碎嘴的很,别让你们那些舅舅舅妈说我跟你妈没管教好你们。”于澄江不情愿地往回挪了挪:“我跟小绮看电影呢。”于成绮如释重负。注意点,要是于澄江真能注意点就好了。----一家人到老宅时已是晚上八点过,元旦回来的人很多,庭院里灯火通明。长辈们聚在外边的院子里聊天,有几个人还抬了麻将机在外边打麻将,其他的人在忙着准备明天生日宴的事。妈妈让于澄江把后备箱里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交给大舅,长辈们寒暄了几句。期间有人注意到了于成绮,打声招呼就算了事。沉耀英已到中年,但面对自己的几个哥哥,说话的时候显得怯懦又卑微。她作为小女儿没讨着什么好处,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在为这个家庭奉献。外祖父外祖母要种田工作,挣得酬劳维持家庭开支。几个哥哥要上学,繁重的家务只能由沉耀英承担,她一个人包揽一家大小所有的洗衣做饭事项。年纪渐长,子女们都该成家立业。外祖父母一生打拼积攒下的家产只有那么些,舅舅们争得头破血流,而沉耀英连分家的资格都没有。在他们眼里,女儿迟早要嫁出去,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家产万万不能白白拿给外人。最后沉耀英的婚姻也做成了一桩买卖,由家里人一手包办和爸爸结了婚,彩礼自然是拿给舅舅们置办家业用。于成绮时常感到疑惑,妈妈分明体验过被区别对待的滋味,应该更能明白自己权利被盘剥的痛苦,可为何妈妈仍将这种痛苦延续到她身上。或许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妈妈可以肆意将情绪宣泄在女儿身上,儿子于澄江是她翻身的底牌,她精心培养自己的这个儿子,就是为了能在家族里扬眉吐气。沉耀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快速抹平内心的伤痛,可于成绮却不会将这样的痛苦延续到下一代,只能自我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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