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欢爱之后,小半个月的日子一晃而过。
天气转暖时,棠璃办了出院手续。
她其实并没有完全康復,但是病床总归没有自己的卧室舒服,她思来想去,还是回去比较好。
更重要的,还有另一层原因。
在她住院的后半段时光里,秦攸忙得几乎从早到晚连轴转,还要陪她住院照顾她,她实在消受不起。
堂堂军座,睡在病房的沙发上算什么样子。
棠璃都觉得自己要折寿了。
出院手续办得很顺利,陈倩帮她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甚至包括请示秦攸她能否出院。
没办法,棠璃真的见不到他。
往往是她睡下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她一醒,他就已经走了。
只剩沙发上的余温,和他偶尔落下的军装披风。
回到景璋台,风景也是一样的空落寂廖。
一花一草一木如旧,和她出门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棠璃一直觉得这座园林实在太大,大到她的万千思绪都装不满它。
她一个人安静地休养,时钟像是被拨回从前,回到她十几天都见不着他的旧日子。
可她和秦攸之前关系,明明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糟糕了。
他甚至背过她,给她煮饭,给她烤火……
公里之外,那座小小的棠园,宛若一场梦境。
她是被困在玻璃笼子里的小兽,无人分享,无人诉说。
旧日孤独。
“棠小姐,棠小姐?”
耳畔传来陈倩的呼唤,她彷徨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花园里无休。
“棠小姐,是伤口又疼了吗?”陈倩关心她,“我瞧您精神不太好。”
“嗯,”棠璃喉间微苦,惺忪地揉眼,“秦攸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见见他。”
陈倩面露难色:“这真说不准。”
棠璃默默低下头。
瞧见玻璃美人失望,嘴笨的陈秘书也只能尽量安慰。
“唉,棠小姐,不满您说,军座那样的人,确实很难做到公务生活两全。”
“他在医院里留宿的日子,还是用自己生病当理由,才免了给元首和国安写检讨呢。”
“他要写检讨?”棠璃的情绪稍微好了些,尾音染笑。
“是啊,”陈倩逗她开心,“夫人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哦。”
一声夫人,亦象征着婚期的临近。
棠璃嘴角还挂着笑,手已经开始揉太阳穴。
秦攸什么事都沉得住气,唯独这件不能,婚礼就订在几周之后,大小事宜还是归她过目。
她兜兜转转当了一回小叛徒,之前做的准备全都泡汤,装饰,花卉,请柬,都得重新开始。
在这段堪称平凡无聊的日子里,她边休养,边操心曾经她操心过一遍的这些事。
要是菩萨能显灵帮她全解决掉就好了。
“陈倩,”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我想去个地方。”
市博物馆,后门展区。
这里原本是一片废弃厂房,被博物馆征用,摆一些不值钱又占地方的藏品,参观不需要门票,故此人烟稀少。
空旷厅内,阳光最好的地方,有一整面玻璃墙。
玻璃面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刻着细密的松雾腾云,上侧挂着成串的风铃红纸,比寺院里的佛龛还要壮观。
“这是很多年轻人来求愿的地方,”棠璃擦了擦玻璃最厚的地方,用额头贴上去,笑靥淡淡,“也是我心中的菩萨。”
陈倩听她说这些话,觉得她很平静。
且听风吟的那种平静,看淡世间,眉眼哀艳。
她早熟,也晚熟。
女孩子的成长,仿佛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过程。
棠璃的少女时光贫瘠暗淡,曾经她在最孤独的时候,经常做的事,就是来找这块玻璃许愿。
很灵的,几乎每一次愿望都实现了。
除了她希望秦攸不得好死的那个。
“拜托…我没有实现的愿望就不用实现了……我撤回……”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结婚了。”
“我能不能希望他稍微……浪漫一点?他好像真的不会说爱啊……工作狂的老男人……”
云卷云舒的午后,风铃红纸摇晃,少女缱绻呢喃,犹如仙女堕落红尘。
她许的愿,说的话,大多无因无果,只是希望玻璃听着,听她说说话。
因为她实在太孤独了。
经历得越多,反而越孤独。
她只有他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下午,最后陈倩催她该回去,棠璃才想起来有件事情还没提。
“还有我的婚纱……唉,太难选了,我想要有一点点玻璃样子的,好难实现……”
她摸摸玻璃,有模有样地拜了拜,最后一句话,隐没在边拜边后退的脚步声里。
出了博物馆,上车的时候,棠璃的心情还没缓过来。
陈倩把车门打开的瞬间,她的心跳直接漏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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