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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机场。
一架庞巴迪停在跑道上已逾两小时。
机舱内,沉星抿一口香槟按下接听键。
中年男人声音从手机听筒播放出来。
“沉董的意思是您什么时候反省好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另外,”他顿了顿:“开曼信托里您的名字被消去了。”
良久,久到中年男人以为她会询问更多细节的时候,沉星挂掉了电话。
她看向侍酒师示意倒酒,然后漫不经心地摩梭着腕上的手镯。
去年,她大学毕业直接进入沉氏旗下控股跨国艺术品拍卖集团——通运全球。
然旗下多家拍卖行涉嫌艺术品造假,随意定价,炒作等违规行为。
因不满于家族的行事,她欲召开股东临时会议商讨,这一点却违背了家族利益。
原本准备向各大小股东提供的证据被全数销毁,会议也被人强行取消。
助理支支吾吾的向她道歉,相熟的新闻主编劝她不要蚍蜉撼树。
似乎她永远无法和家族站在一条线上。
沉星挽起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乌眸沉沉,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香槟上。
跟随着手中醒酒的动作,香槟橙黄剔透的酒液折射在桌上,映下的暖金光影随着逆时针的旋转微微震荡。
就像是皇家塞弗勒茶具砸烂在地板上的颜色。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沉星。”
尹邵妘怒不可抑地将茶具掷向她。
“我在你身上花这么多钱不是为了让你有一天掀我摊子的,什么时候能学学你姐姐,为家里分分忧?”
那套皇家塞弗勒茶具被砸了个粉碎,同时粉碎的还有沉星对母亲最后的期望。
……
她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拒绝了所有服务快步回到套房。
舱房内昏暗一片,机身的抖动总能使长年生活在陆地的人心中恐慌。
沉星摸索着爬上床,丝绸被子盖在身上凉丝丝的。
飞机收起起落架开始缓慢滑行,在萧山等候了两个小时的庞巴迪终于要起飞了。
她趴在床边将晕机药咽下去,苍白着脸抬起头,靠回床上。
透过小小的机窗向外看,随着飞机高度的攀升她看到了记忆中的千岛湖。
去年孤山馆舍出了套杭州雕版地图,第一眼看见那张图就觉得千岛湖真漂亮呀!
像是……像是一架永驻在浙省的飞机。
她伸出手,指尖在窗上描摹千岛湖的轮廓,一架永远向西的飞机在淡淡的雾气中成型了。
地面上千岛湖永生永世都朝向西面,这架飞往巴西的庞巴迪却只能一路向东。
沉星默默收回了手。
飞机又上升了高度,杭州被层云遮蔽,只能依稀在缝隙间窥见吉光片羽。
她收回视线,想起表哥的话。
“里约是一座上帝之城,所有人都会在这座城中找到自己的救赎。”
一晃五年,当初离开的态度何其决绝,却不知今日是否在巴西联邦共和国这个全球闻名的足球城得到几分慰藉。
药品的作用的很快,意识逐渐昏沉陷入一片晦暗……
她从未想过这场流放会让她遇见一个人,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人。
里约这座狂热奔放的城市从来都没有什么中庸之道,只有纯粹的黑与纯粹的白纠缠不休,相交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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