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不知哪里的水珠滴落地板。祝嘉安脊背贴着墙壁,肩膀被盛景死死按着,整个人都在发懵。他的颧骨和鼻梁还有点疼,是刚刚被沐浴露瓶子砸的。过于清晰的视野里,映着盛景恼怒的面容。“找茬吗?还是偷窥狂?”她似乎是想威胁他,拳头径直抵住了他的下巴,“不说点儿让我满意的话,我现在就废了你。”祝嘉安根本没听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全都混乱地搅在了一起。他能细数她的眼睫,辨认瞳孔折射的微光;酸麻的鼻腔捕捉到浅淡的薄荷香,凉丝丝的带着点儿甜;左肩很痛,痛的同时又能感觉到掌心和手指的温度。两个人实在离得太近了。近到祝嘉安忘却了方才的视觉冲击,脑子里只剩最简单的感触。“头发……剪掉了啊。”在黄昏时分的斜坡上,被潮湿夏风卷起的那些浓密漆黑的长发,如今只过耳尖。凌乱,蓬松,带着自来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触感柔软的绵羊。“?头发?”盛景皱眉,狐疑地盯着祝嘉安,声音变得警惕,“你认识我?什么时候的事?”见他反应迟钝,她加重了手掌力道,“快说!”“嘶……我说我说!”祝嘉安被肩部疼痛唤回理智,语速很快地解释,“就前段时间!下暴雨那天,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一阵子,过街有个斜坡!我走路的时候撞见你的,你那个帽子被风吹掉了……还有印象吗?”
见盛景不言语,他继续抠细节:“是顶渔夫帽,边边挂着银环的……”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盛景只听进去小半。起先她刻意忽略这男生没穿衣服的事实,冲出来摁着他放狠话,是为听他道歉,也为给自己树立不好惹的形象。后来发现他认识她,便转而担心自己的性别秘密被拿捏。好在对方只见过身体变化后的她。盛景起得早,身上穿的是睡衣。短袖短裤,裤边堪堪盖过大腿。制住陌生男生的时候,她用膝盖压住了他,如今这人比着手势各种解释,某个毫无遮挡的棍状物就摇晃着蹭到了她大腿内侧的肉。怪异的麻痒感瞬间沿着皮肤爬上腰腹,激得盛景迅速后退。她也不索要道歉了,拿着水盆就走。祝嘉安突然没了桎梏,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隔了几秒,他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开了柜子穿衣服,背心还没套好就往外追:“你等等,等我一下,喂……你究竟对我说的那个场面有没有印象?当时是不是你?”没得到盛景的回应,祝嘉安心中产生了微弱的希冀。“该不会我认错了人?哎,同学,你走慢点!”他急急忙忙地跟上她,“那个,你家里有没有双胞胎姐妹啥的……”时候还早,走廊里特别安静,显得祝嘉安的声音格外吵闹。盛景有点烦,自顾自地推开宿舍门走进去,反手一拍,门板差点儿撞扁祝嘉安的鼻子。他险险避开,抬头望见熟悉的门牌号,下意识松了口气。“原来咱俩是舍友——”边说话边开门,迎面一本体育杂志砸到了祝嘉安脸上。已经被吵醒的樊商捏着床栏,面色阴沉,自牙缝挤出话来:“祝、嘉、安!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再吵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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