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站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扶把,伴随着舒缓的琴声抬手、下蹲。
温斯顿先生在不算狭窄却因容纳了二十几个学生而显得有些臃肿的教室里踱步,造价不菲的黑亮皮鞋每停在一个学生身前,都不意外地给那个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他那冷淡低沉的嗓音不时在混杂了汗液和呼吸的空气中响起。
“背挺直。”
“腿张开。”
一曲结束,男孩们顿时松懈下来,俯身撑着大腿喘息。
“所有人到中间来。”
......
旋转训练结束后,温斯顿叫住了想离开的伊利亚。
“伊利亚,你留一下。”
黑发的男孩有些惊讶,他没理会那些探究的眼神,走到温斯顿身前。
“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高挑的金发男人双手环胸,灰蓝的眼珠上下打量着伊利亚。
“你的旋转和跳跃非常灵巧,这一点值得赞赏。”
嗯?
他不觉得一向严格的温斯顿先生留下他只是为了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褒奖。
轻轻点头致谢后,又继续等待着下文。
“但是。”
温斯顿倾下身,大手扣住伊利亚的下颌,让那双漂亮的淡蓝色眼睛毫不闪躲地对上他凌厉的双眼。
“我看不到你的力量和热情,伊利亚。”
【你的芭蕾里充满了脆弱和压抑。】
【你在惶恐什么?】
伊利亚一个人在舞蹈室跳到筋疲力竭,大剌剌仰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温斯顿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加强力量训练了。”
他抬起手臂,恍惚地看着指缝里透出的灯光,突然捂住了双眼。
仿佛在这虚假的黑暗中才能获得半分平静。
“妈妈也一直要我努力......可我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啊?”
伊利亚哑着嗓子,无助的淡蓝色眼睛失落地看向斜倚在扶杆上的黑发青年,好像期待着他的安慰,又仿佛从心底里不抱有任何希望。
这个面容格外俊秀的高挑青年,在他晚上加练时偶尔会过来。
伊利亚并不过多询问什么,他愿意陪自己练舞,已经很是受宠若惊了。
可这一刻,他只想从这个不曾言语过的旁观者身上得到哪怕一丝慰藉。
男人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接着似乎微微叹了口气,走到教室中央,展开双臂,示意他上前。
伊利亚有些犹豫,但还是碎步迎上去,配合男人伸展前腿,做了个阿拉贝斯。
“注意我的手位。”
温柔清冽的嗓音刚落,一双大手便扶在他腰间,轻松将他举过头顶,旋转,落地后还单手支撑着他接了一组颠跳。
伊利亚有些惊愕,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托举。还没来得及慌乱,这个短暂而沉稳的双人动作就结束了。
直到那温热的触觉离开他的腰际,伊利亚还有些直愣愣地回味着这从未有过的高空体验。
“谢谢你教我动作。”
回过神来,伊利亚仰着头,瓷白的小脸上满是仰慕。
拥有如此强的控制力和精准的把位技巧,眼前的男人绝不可能藉藉无名,更别说他还有着一头和自己一样罕见的黑发。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伊利亚期待地望着他,清亮的蓝眼睛里闪着莹润的光。
男人摇了摇头。
“哦......”
伊利亚难过地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那,你还会来这里吗?”
他的声音小的如同蚊蝇,生怕听到冰冷的拒绝。
很快,伊利亚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快的笑声。
“会,只要你呼唤我,我就会来。”
伊利亚觉得,因为有了那个人的陪伴,往常枯燥的舞蹈训练似乎都没那么令人难耐了。
对他来说,每天最快乐的时刻,就是放学后留在教室里练舞的那两小时。
很快到了学期末,伊利亚的成绩有了很大提高。
这学期的期末汇演是由着名芭蕾舞剧《天鹅湖》第二幕改编的《白天鹅》,伊利亚拿到了小恶魔洛斯巴特的角色,他将在开场时单独完成一段独舞。
每年,瓦林斯的毕业生都会登上帝国剧院的舞台演出,毕业舞会则在学校礼堂举办,低年级的期末汇演也会在这里进行。台下的嘉宾不仅有本校教师,平时难得一见的芭蕾届大人物也会来观礼。
当年他母亲卡特琳娜夫人就是在瓦林斯的毕业舞会上,接到了戈洛温剧院抛出的橄榄枝。
伊利亚坐在后台的长椅上,略微急促地呼着气,紧张的活动脚背。
他穿的黑色紧身衣前后都印有银色的花纹,从肩膀到手臂连绵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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