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笼了层稀薄云烟,花圃刚修整过一番,小径留下点滴土渍。
圆桌上摆了杯热腾腾的咖啡,盘子里半块司康沾了草莓酱,有些甜过头。
沉均晗斜斜靠着椅背,屈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桌面,视线状似无意扫过手机屏幕,嘴角噙了笑意。
不过叁十来分钟,别墅铁门嘎吱一声掀开,月季踩着高跟鞋往花园这边疾步走来。
甫一偏头见满地残花,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再抬眼瞧见他表情,只觉堂皇。
“你干的?拿花撒什么气?”她轻喘了口气坐下。
“呵。”沉均晗托着咖啡杯底,淡色眼眸闪烁两下,不痛不痒冷哼一声,“我有什么气好撒的。”
月季眼梢吊起,提手往杯中灌入大半杯咖啡,又夹了几颗方糖丢进去,水液晃动溅出几滴。
“没气你拔我花干嘛?”
“我看这花长势不好,便帮你拔了,下午让人运些香水月季重新种上。”
沉均晗悠闲迭起长腿,眯眼觑着她,藏了些探究。
走动匆匆,晨起还未沾水,月季咽了口咖啡,苦涩打湿喉头,拧眉细细品味他的话。
不待她开口,沉均晗又问:“昨晚去哪了?”
“你管我。”想也不想嗤笑道。
“和朴悯在一起?”
声调刀锋般凌冽一晃,沉均晗直勾勾盯着她,过于坦率。月季胸腔震了震,垂下眼帘干咳两声,莫名有些心虚,矢口否认。
“……没有。”
“迟早有天你会明白,偌大的北芒山你能信任的能依靠的只有我,这场戏我们两个合该纠缠到底。”他鼻腔漫出气音,古怪笑笑,话说的漫不经心。
蓦地,他胳膊越过圆桌罩住月季掌心,拇指按着她手背捻磨,琉璃目释出不多见的柔情。
“所以不要挣扎了,乖乖站到我身边,什么也不用做,我会护你周全。”
“……”
月季唇瓣磨了磨,吞下多余的话,几乎是下意识抽回手。沉均晗一愣,视线落到空荡荡的掌心上,继而又缓缓移向她面庞。
新铁路线项目不久后在长京公开招标,不少大中型企业纷纷参与进来,抢夺这块肥肉。四海集团凭借显赫声望和提前知晓的内部文件,轻而易举进入最后的投标。
会场外,助理踮脚张望,满脸焦急。
“总监,世荣少爷还没到。”
沉均晗撩起袖口,低头看了看腕表:“不用等了,先进去吧。”
四海的企划书压在最后,沉均晗神色自若地接过话筒,迷人声线透过耳机传来,方案讲述得有条不紊,从容自信。
挺括西装裹住他宽肩,肘部肌肉微微撑出褶皱,谈吐悠然,魅力十足。
月季撑住平板,目光不由自主被他全全擢取,视频还剩最后半小时,大局已定。
她这才摘下耳机,敲了敲太阳穴。唐唯咬紧下唇,几次透过后视镜探视她,欲言又止。
“你说吧。”
唐唯僵了僵,挺直后背:“总经理,我……”
上次还完手表后,月季近乎于无视她,工作更是只剩下些杂务,现下就业大环境这么差,她早晚要低头。
有时候腰杆过硬才可能会被轻易摧残。
“我说过,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
“……我要怎么做?”
月季下巴稍抬,眸光摄住唐唯,沉声道:“告诉我段北封的事。”
转念忆起沉均晗给她看过的照片,眉心渐渐成结,指头搁在膝盖上焦躁地点了点。
“他…或者亲近的人有没有经历过什么车祸?”
“我记得没有吧。”唐唯摇头,忽而又顿住,“不过,我印象里老董事长是死于车祸的。”
“他爷爷?”
“对。”
太阳穴不安地跳了跳,月季伸手捻着下唇。
衡山商会最早就是由四海集团和长丰集团共同创建的,段北封的爷爷段斌呕心沥血打造的长丰集团曾经叱咤商场,风头无二。
可惜了。
她犹豫着问:“车祸只是意外?”
“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警方那边是意外结案,没什么疑点。”唐唯叹气,“但是段总好像不这么认为。”
“什么?”月季凝神。
“很久之前,我在办公室外听到过段雪小姐和段总争执,说是不让他再继续追查车祸,我想应该只能是老董事长那件意外吧。”
沉吟片刻,月季咬了咬食指关节,眉头蹙得更紧:“那他和朴家的关系呢?”
唐唯不解,眼底透出几分疑惑。
见状她敛起神色:“你只需要回答我。”
唐唯一惊,低头继续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老董事长去世后,朴会长待段总是极好的,合逸多方面都受到四海照拂。”
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当中必定藏了不少秘密。
月季阖上眼帘,缄默须臾。
行至医院大厅,朴世京正靠着楼梯扶手,冷不丁四目相对,月季扬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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