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贼船,他妹妹把心丢在太子那了,他这个平津侯,也是太子请封的,外人看来,王家跟太子,已经绑在一起了。
大端,需要新鲜的血液,世家,也在寻求改变的道路,代表顽固不化的旧统治者的文惠帝,注定要倒在这条路上。
王莼叹了口气,忽然,大门被人推开,外头的风雪争先恐后灌入温暖的室内,惹得人一个激灵,裴稹站在门口,十分恭敬地向王朗、王恪行礼。
王萱眉眼弯弯,连忙去帮他扫落身上的雪粒:“先生快请进。”
“参见太子殿下。”余下三人皆拱手行礼,王莼瞪了一眼妹妹,让她赶紧回到火炉边坐下,免得吹了寒风。
“我星夜前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裴稹笑得温文尔雅,“只是看见雪落梅林,想起了皎皎,便来见见她,打扰丞相和尚书了。”
既非亲友,也未定亲,这样的话说出来,原是十分不妥当的,但裴稹说得坦然,王萱也站在他身边,明眸含情,波光潋滟,显然是欢喜的。
王朗捋着胡须,深叹女大不中留,却也觉得裴稹是个性情中人,有着皇室中人没有的磊落,更何况两人情投意合,年貌相当,他也没什么理由阻止他们。
王恪性格稍微古板一些,虽然王家上下都知道太子殿下对王萱有意,王萱也对太子有情,甚至常常以此打趣,但做父亲的毕竟是做父亲的,没有一个父亲会对女婿有好脸色。
他冷冰冰地甩出一句:“殿下,这于礼不合。”
王朗咳嗽一声,把他拉回去下棋了。
裴稹毫不在意王恪的反对,呵呵一笑,道:“无妨,我稍后就进宫去了,不会久留。”又对王萱说:“外头吵闹,你早些休息,明日我来接你。”
“接我?”
“宫里的事都定下了,总要有个女主人。”
王萱的脸红的火烧云一般,脚尖点地,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合适,轻声道:“还是于礼不合的。”
裴稹垂眸,略有些委屈地说:“前些日子你都答应过了。”
王萱没想到他竟然拿曾经的玩笑话堵自己,微微一滞,道:“至少……至少……”
至少也要三书六聘,有个正式求亲的流程吧?
裴稹洞若观火,轻笑一声,掀了袍子直接在王朗、王恪面前跪下,语气铿锵坚定:“请丞相和尚书大人成就鸳盟,敏中愿一生一世爱护皎皎,生同衾死同穴,白首与共,永不分离。裴敏中此生,只要皎皎一人。”
王家众人都吓了一跳,王朗先回过神,连忙来扶裴稹,对这突如其来的求亲,堂堂一国丞相,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太子定亲不是小事,殿下还是先回宫求一道圣旨吧。”
“敏中亲缘浅薄,未曾长于父母膝下,故此无礼冒犯,只是情难自禁。若两位长辈应允,敏中立刻便能求来赐婚的圣旨。”
他说的含糊,实际却指的是前世的自己,他自幼便失怙恃,长于周清源膝下,今生给自己安排的身世也差不多,只有王萱一个人能隐约感觉到,他很认真地在说自己的情况。
“皎皎是老臣掌上明珠,自小便温文恭顺,在老臣眼里,她配得上天下所有的好男儿。儿女亲事,我本不欲干涉,只要皎皎愿意,但殿下迟早会登九五之位,三宫六院必不可免,此时信誓旦旦,只爱皎皎一人,未免有些夸大。”
“裴稹发誓,绝不会有三宫六院,如违此誓,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王萱听了这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在裴稹身边跪下,道:“皎皎愿嫁。”
裴稹悄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王莼见王萱被那裴稹三言两语哄骗过去,简直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开了口:“你一个女儿家,谈婚论嫁怎么都不知羞,还不回房去睡?”
王萱昂着头瞥他一眼:“正因是女儿家,才不能知羞,嫁人的是我,知冷暖的也是我,做主的便也要有我一份,难不成阿兄要替我成亲,替我过日子么?”
“你——”王莼气得跺脚。
王朗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这些道理,想必将来也能过得潇洒。慎之,你是皎皎的父亲,她的婚事合该由你来定,你说吧。”
王恪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名为“恪”,又是礼部尚书,一向被认为是谨守礼教、古板迂腐的象征,便是对着家人,也少有开怀悦色的时候。
王萱怯生生地喊了一句:“阿耶?”
“既有圣旨,何敢违之?”王恪丢下硬梆梆的一句话,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路走,一行脚印,便有两个小小的雪涡落下,他挺直的身躯,忽然苍老佝偻起来,原本健硕高大,此时却显得那么渺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渐渐也与风霜同色。
恪者,不渝也。
王萱只望着王恪的背影,眼泪便簌簌落下,她知道王恪心中是疼爱她的,但他天性不知如何表达,从前卢氏在,他还能抱着王萱在膝头读书,后来卢氏走了,他脸上的表情才完全消失,成了如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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