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冠,梳着少年发式。他好像在刻意回避王萱所在的地方,背对着她,还有些垂头丧气。
“咳咳……”
少年听见王萱的动静,十分惶急地站起身,但不知为何,在箱子面前绕了几圈,几次手都放在箱子上了,就是不肯放她出去。
敲门声打破了这可怕的沉寂,先前走了的女人端了什么东西回来,道:“公子,这女子是咱们主子派人偷偷绑来的,得抓紧了,妾身特意为您备了美酒壮胆,可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叫你们的人滚远点!没有本……我的吩咐不准过来!”
这句话说得又急又快,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但王萱已经听出来了。
“萧睿。”
少年手中杯盏落地,“咔嚓”一声。
“萧睿,我知道带我来这并非你的本意,我很难受,喘不过气,能先放我出去吗?”
“你怎么——”萧睿知道瞒不过去,丧气地打开箱子,把王萱扶了出来。
王萱揉了揉手腕,不露声色地四下打量,道:“我还知道,在寺院中放迷香的另有其人。”
“不可能,明明……”萧睿一时情急,竟然又被王萱套了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王萱站得远远的,翦水明眸中尽是失望。
“萧睿,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的禀性我很了解,能够这样滴水不漏地把我劫出来,一定有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你背后筹划。我不怪你对我心生怨恨,但你这样做,将我们十几年的情分置于何地?萧睿,你告诉我,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没有任何人教我,也没有任何人能操纵我!王萱,你再聪明,始终是个女子,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本分,为什么你要这么聪明?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生一世守着你一个人,绝无二心!你喜欢怎样的男子,我都会努力去改,只要你……只要你……”
萧睿的声音越来越弱,彷徨无措,望着王萱的目光,卑微而恳切,像一盏枯竭的油灯,苦苦支撑,却毫无意义。
他从来都是看不懂王萱的,也从没觉得需要懂她。王萱就像一块剔透晶莹的玉石,似乎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情爱世故,她飘在半空中,俯瞰众生,包括萧睿。
夜风拂过院中的梧桐树,窸窣声响钻进王萱的耳朵,让她有些恍惚,想起了那个曾经也算真诚烂漫的少年,他掀起王萱的帷帽,大笑着说:“戴这东西干嘛?”
她的声音轻灵而缥缈,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先生从不会这么说,这就是不同,也是你输给他的地方。”
“没有谁生来就是该做某件事的,世家不是生来高贵,庶族也不是生来贫贱;智者并非生来就该入仕,愚者也非生来该受人嘲讽;男子不是生来就该打仗,女子也不是生来就该相夫教子……一个人该做什么,应当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被他人眼光胁迫。曾经的你,并没有这样的偏见,甚至十分佩服你的那位姑祖母,还记得吗?”
萧睿浑身一震,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喉头,让他一时失语。
“我王萱,虽然是个女子,却也向往为苍生立命的先贤圣人,我要嫁的人,不需要他出身高贵,也不需要他权倾天下,只要他懂得尊重我,尊重我的想法和选择,足矣。”
“可,裴稹并非良人,他已经是当朝太子,将来注定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他能尊重你一时,还能尊重你一生一世吗?”
王萱终于露出了笑容,道:“我相信他。”
“你不相信我。”
“他值得相信。”
换言之,你并不值得相信。
萧睿一下子失了气力,瘫坐在榻上,将那坛酒打开,浇在自己头上,他面部狰狞,笑得很用力,很大声。
第92章 虚与委蛇
夜渐渐深了, 萧睿醉倒在地上,抱着酒坛痴痴傻傻地笑, 一直说着胡话,并没有对王萱做什么。
王萱跻坐在里间,偶尔将视线分给萧睿片刻, 确认他没有伤害自己,就转过头继续沉思。
其实这一次的绑架手法,同两年前那次很像——都是“借刀杀人”,都选择了对她没有太大恶意, 她三言两语就能对付的人, 目的似乎都是她的婚事,或者说,她这个人。
那一次, 她被绑的契机是文惠帝下令, 甄选世家女入宫, 她在待选之列;这一次,是太子万里而归,却率先驾临她的及笄礼,因而全京盛传她会是未来的太子妃。显然,幕后之人对她有着某种执念, 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去王家提亲, 而且,他很有可能与夏虞的胡商有关系。
因为她在这房间里仔细翻看过了,那只花纹奇特的香炉, 上面的纹饰是夏虞特有。经过西域之路传来中原的香料数不胜数,夏虞作为其中阻隔,已经中断大端与西域的香料生意多年,端人想要采买西域香料,必须经过夏虞的胡商,并且只能地下交易。
几乎是灵光乍现,房门被人推开的瞬间,王萱看到了她心底猜想的那个人。
那是一种可怕的直觉,来自于她天生的聪慧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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