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闲暇之余,能够陪伴王萱成长。王萱又病弱,从前很是依赖他,后来他入了学,不能时时待在家里,王萱又有了元稚的陪伴,自觉不能耽误他的学业,才屡屡赶他出门上学。
王萱喝过药后,脸上的红疹消了一半,想来是楚三娘用的脂粉太劣,她皮肤娇嫩,受不得刺激,所以才起了疹子。昨夜裴稹为了给她解蒙汗药,灌了她一肚子冷茶,她又吃了外头的糖柰和阳春面,总归比不得家里的干净,所以才呕吐不止,患了风寒。
王莼就守在她的房中,一边读书,一边随时观察她的情况。午后,王萱渐渐醒了,头昏脑胀,看见眼前朦胧的人影,喊道:“卷碧——是阿兄来了吗?”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晚上不睡觉,还去喝什么冷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何必替你上下奔忙,让你进宫做了那皇妃算了!”
“阿兄——”她软糯的声音一出,王莼的心即使是坚冰,也化了一半,想起她小时候糖团子一般绵软可爱的样子,便愈发觉得那些觊觎她的苍蝇叫人厌烦至极。
“喊我也没用。”
“阿兄,我渴了。”听她喊渴,卷碧连忙倒了一杯蜜水过来,王莼半路接过去,递给王萱。
王萱病得浑身无力,哪里抬得起来手,只能瞪着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多大的人了……”他嘟囔着,却还是坐在了王萱榻前,拿了勺子喂她喝水。
“谢谢阿兄。”
“下一次——没有下一次了知不知道?!”他假装吼着她,手上却稳如磐石。
“嗯,”王萱低眉敛目,唇角溢出一个浅浅的笑来,“昨夜,裴稹来找我了。”
王莼一愣,随即咬牙切齿地说:“他来干什么?王家的戍卫如此不堪一击,看来楼书还是管得太松了,明日便让他去市集上买几条野狗来。”
长大后,王莼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说话了,王萱不觉得他凶,反而觉得亲切,笑眯眯地说:“他告诉我,那三个预言都是真的,叫我放心。”
“他不过是一个——”王莼正要蔑视他的出身,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谢玧今早传信给他,也说了谶语的事,告诉他,按照星象,荧惑守心必然发生,清河洪灾和琅琊的地动,如果在这两个地方长期生活过,了解本地情况,善于观察自然,就会发现,春末以来,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出来活动的一些猛禽野兽,也都开始躁动不安,也有人说是因为天旱,但有经验的老农都说,这是大灾的预兆。
虽然他很开心王萱不用进宫也不用自裁谢罪,但这毕竟是重大灾难,一旦发生,不说那些寻常百姓,就连本家的族人们,也是经受不起的。
能够知道所有这一切的人,不是谢玧那样的世家公子,也该是手掌大权的人,裴稹一介九品校书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想到一个地方——千金楼,或者说,千金楼背后的神秘组织,天枢宫。无人知道天枢宫何时建立,宫主是谁,据地何处,只听说它在天涯海角不可探寻之地,世间流传着一道天枢宫令信,持令者能够得到天枢宫徒众的拥护,而千金楼,就是这个神秘组织在世间的代名词。
“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只是朋友间的寻常问候。”
王莼神色莫名,一派肃然,看不清静深水流下的波涛汹涌。
“不过区区一小人,见过几次面,便把他当做朋友了?”
王萱犹豫着,还是坦白了她半夜跟着裴稹出去逛了东市的事,即使她不说,日后总有一天,王莼都会知道的。
王莼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脑袋低吼:“他让你走,你就跟他走,那他叫你不要回来,你就当真能抛下父母家人,与他私……私自出游?”
“自然不会!”王萱喉头哽咽,声调软软的,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花,不论如何,她不可能抛下家人,昨夜的放肆,只当做是梦一场罢。
--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