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钱了,我当年给你的够多了,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上,刘月英,在程家时我待你不薄,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你不要这么自私。”黎茹华抓着她粗糙的手,祈求。
刘月英眼底一片浑浊,鬓角的头发已经全白,哭着:“太太,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龙龙的债务还不上,他们就要剁他一只手,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黎茹华干脆狠下心,威胁:“我顶多能再拿出十万,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再帮你了,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把你儿子送进监狱。”
“还差二十一万,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太太,我知道你能拿出来,算我借您的,我之后会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刘月英好声好气说。
“我拿不出这么多。”
黎茹华说。
“那我只能去问小姐要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一把年纪为了儿子脸都能不要我能有什么不敢的?”
刘月英本来就和黎茹华没什么感情,甚至还不如和程星懿感情深,她是程星懿请来照顾黎迩的。
程家一个豪门大户,黎茹华在这和她说拿不出二十万,不是敷衍她是做什么。
她不讲情谊,她也不想替她守着秘密。
这女人本来就自私又虚伪。
“如果当年不是你为了保住你程太太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用道德逼迫星懿让他和迩迩分开,星懿就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迩迩也不会心灰意冷自杀,星懿和迩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阳两隔,最自私的人是你才对。”
手里的伞啪得掉在地上,小水花溅到黎迩的裙角。
俩人循着声音向后看去,看到黎迩的那一刹那,眼睛都瞪大了。
黎茹华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朝她走过来,有些语无伦次:“迩…迩迩。”
在黎茹华就要靠过来时,黎迩退开两步,与她保持着疏冷的距离。
黎迩也算是她带大的,刘月英舍不得伤害她,只是想骂这个自私虚伪的女人,她慌忙解释道:“迩迩,阿姨是瞎说的,都是气话。”
黎迩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看着黎茹华的眼睛问:“刘阿姨说的,是真的吗?”
黎茹华放在身侧的指尖骤然收紧,不敢看她的眼睛,躲闪开视线,摇头:“不是,不是真的,她都说了是气话,她想要钱,对!她是想要钱,她儿子欠了好大一笔赌债,她还不上,对,是…就是这样。”
黎迩看着她的动作,苍凉笑了一声,五脏六腑都在疼:“妈妈,你说我长得像你,性格多半也像你,就连撒谎不敢看人眼睛的小习惯也随你。”
“不是这样的。”
黎茹华抓着她的胳膊:“迩迩,你听妈妈解释。”
“行啊。”
黎迩平静说:“我听你解释,我在听,你说。”
黎茹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黎迩又笑了一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跑进雨里。
黎茹华拔腿追上去,跑了一半,肚子就一阵下坠地疼,她弯腰捂着肚子,痛苦地哼唧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刘月英想要扶她,黎茹华避开她的触碰:“看我们母女决裂,这下你满意了吧?”
黎茹华捂着肚子扶着墙先一步步走回家里。
—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黎迩打了辆车去了南郊那套公寓,那里才是她的家。
拿钥匙打开门,她径直上到二楼,推开画室的门,满屋子鲜活又生动的画像呈入眼帘。
笑着、蹙眉、闭眼睡着,发呆。
各种神态、各种动作……
像是他还在。
铺天盖地的难过席卷至她全身。
原来程星懿到死前都是爱着她的,他没有背弃承诺。
可她做了什么。
她一点不知道他心里承受的苦,还用割腕逼他来见她,让他超速丧命在那场惨烈的车祸里。
黎迩靠在墙角坐了一晚上,流尽了眼泪。
睁眼到天明,看着窗外微微透出的光亮,她微微笑了笑。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走出来了。
她没有办法释怀。
那就把她困在过去的那段回忆里,和过去的他一起。
黎迩遮住窗帘锁紧门,用火点燃了画像,然后重重把画架推到,床单也瞬间蔓延出一串火花。
不一会儿,整间屋子处于一片火光之中。
肺部吸入浓烟,她倒在地上,意识陷入浑浊时,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有程星懿,也有…贺承洲。
她有心,贺承洲为她做的每件事她都记在心底。
她一直都知道贺承洲很爱她,不亚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每一个他爱她的瞬间都让她庆幸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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