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高手,毫无动作,就这么默默看着狄仁杰走入学宫之中。
而此时,等候多时的百家之人,也一齐走出大堂,迎上了步入学宫之中的狄仁杰。
狄仁杰见百家众人出面,当即微微拱手一礼,道:
“大理寺卿狄仁杰,见过诸位学士、先生!”
萧承当初设立稷下学宫,为展示招揽天下百家贤才之意,选取百家之中,才学、威望俱佳之人,授予“学士”官职,位同五品,准他们随意谈论朝政。
百家众人,亦是纷纷还礼。
然后便有人对着狄仁杰,率先开口问道:
“今日学宫之外如此大的阵仗,还劳烦大理寺卿亲自出面。不知狄大人,可能给诸位一个解释?”
事到如今,双方已经是心知肚明,自然也不需要再用什么京中大疫的借口了。
狄仁杰微微颔首,沉声道:
“京中近来,暗中波涛汹涌,更有逆贼,胆敢将黑手伸向皇宫之中。陛下闻之大怒,命长洲侯与本官,快马赶回京中,彻查此事!”
听到这里,人群之中,纪方、公孙颂心头一惊,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农家在稷下学宫的主事人焦山,此时皱眉道: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稷下学宫之中,亦是有所耳闻……但这件事,据说是谊兹侯马敏文的手笔。要查,也应当是从谊兹侯府开始查起啊,为何要对我学宫动手?”
狄仁杰闻言,沉声道:
“自然是因为有人牵涉其中!”
说到这里,狄仁杰抬头扫视在场众人一眼,高声道:
“敢问儒家司业师明哲、法家律法堂堂主纪方、名家学士公孙颂,三位可在?”
此言一出,在场百家之人,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齐齐将视线投注到三人身上。
纪方铁青着脸,神色很是难看。公孙颂眉头紧皱,眼中异动连连。
唯有师明哲,此时表面上还能够摆出一副平静镇定的模样,开口反问道:
“敢问狄大人,可有实据?”
实据,自然是没有的!
可面对着师明哲的询问,狄仁杰微微昂头,道:
“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份证据极为紧要,现在无法出示。只请三位随本官一同前往大理寺,到时候查明事实,也好还三位一个清白!”
公孙颂咬着牙,连忙反驳道:
“不出示证据,那不就是没有?狄大人,你是打算学那酷吏,要将我等骗回大理寺,用那酷吏手段屈打成招不成?难道大人你,是觉得我名、儒、法三家,是任人拿捏的不成!”
狄仁杰闻言,神色澹然地接话道:
“正因为儒、法、名三家威望甚高,牵涉其中,本官才会慎之又慎,以免错判漏判,难以使天下之人信服。既然如此,三位又何必太过担心呢?”
“不行!若是正目睽睽之下随你回去,置我三家清白、名望于何地?”
“不随本官回去,难以证明清白,那不是更要背负污名?”
公孙颂此时,连连摇头,道:
“非也非也!清白与不清白,两者概念相对。从没有既清白,也不清白的定义!今日若是我等随大人回去,便是在告诉世人我三家确实牵涉其中。既然已经不清白了,又如何能够证明清白?”
名家诡辩之道,便在于注重名词与概念的异同。
将“是否清白”,直接定义为两个相对的概念,完全忽略了事态发展,以此偷换概念,完成自己的诡辩。
这名家的诡辩之道,原本是用来探究世间万物相互之间存在的逻辑关系,是属于认知世界的一种方法。
只可惜,昔日名家圣贤,探究、感悟世间的方法,在当今后人的手中,却是成为了开脱狡辩,逞口舌之利的不入流手段了。
也难怪如今名家,明明没有遭受过什么打击,处境却也只比被夏国朝堂打压数十年,只能隐于云国之中的杂家、家,要好上那么两三分而已……
面对公孙颂这如同泼妇胡搅蛮缠的样子,狄仁杰很是机警的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沉声道:
“公孙先生,就算口舌之上能够占得几分便宜,那也是无关痛痒的……”
说到这里,狄仁杰眼神一冷,喝声道:
“本官不擅诡辩,只知道如今局势,早已不是公孙先生三言两语,便能够阻拦得了的!”
“若是此时三位,能够随本官回去,三家学派尚且还留有几分颜面。可非要等到大军上山围捕,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你!”公孙颂闻言,脸上顿时涨红,咬牙道。
就在这个时候,师明哲终于开口阻拦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狄大人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你我也不该继续纠缠下去。”
师明哲对着狄仁杰微微点头,道:
“我愿随大人前往大理寺,以证我儒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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