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上之时,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
而此时的黎军营地之中,气氛却是有些低沉。
大帐之中,荣宜春默默地坐在主位之上,两旁分别坐着十来人。
这十几位之中,有身穿甲胄的黎军将领,有江湖人士打扮的武林高手,也有士子文人打扮的幕僚,甚至有一身农人、樵夫、商贩打扮的汉子。
只是一眼,便能够看出眼前齐聚帐中的这些人的成分,是极为的复杂。
一名黎军将领,此时猛地一拍桌子,吼道:
“李老汉,你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对面农人打扮,面容沧桑的汉子闻言,亦是皱眉道:
“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云国那边,正在给百姓分地。都不用太久,百姓就心向云国了!”
“这个时候说这些丧气话,你是不是心中后悔了,想要投靠云国换取富贵权势了?”黎军将领瞪着眼睛,冷哼道。
李老汉听到这种话,心中顿时生起一股子无名怒火,亦是起身怒道:
“我不过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百姓们的反应告诉荣将军,这些话都是真的,说一说就是丧气话了?就是有心投靠云国了?老子若是去做鹰犬,一定要让你这张臭嘴喷不了粪水!”
“你看看,你说出心里话了吧!你果然想去投靠云军!”
“你这货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欠收拾的玩意!”
“来来来,来比划比划啊!看看谁才是欠……”
“闭嘴!”
主位之上,此时顿时传来了一声怒喝。
荣宜春木着脸,双眼冷冷地看向正在争论的两人。
得益于东厂的暗中助力,此时荣宜春的威望,在一众黎朝余孽之中极高。一声呵斥,顿时让起了争执,甚至隐隐有动手之意的两人偃旗息鼓。
两人愤愤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哼着坐回了位置之上。
又有一士子打扮之人,此时脸上凝重地开口道:
“国中百姓愚蒙无知,贪图小利,自然不懂感念历代王恩。对国家的兴衰荣辱,纵然偶有感想,但也不至于时时记挂在心。云国的这些手段,虽然看着只是给百姓分了地,却是恰好用这些蝇头小利,收了百姓之心。李老汉的担忧,只怕绝非妄想……”
“嗯,什么百姓,本来都是些生性惰怠,不知努力,只会每日抱怨国朝,最后沦落为佃户谋生的废物、刁民。此时依靠着云国得了田地,自然是忘了自己的根本了!”刚刚的那名将领,此时再次冷哼道。
一时之间,帅帐之中顿时接着议论起来。
“云国分给他们的这些土地,都是国中乡绅、士子家族多年积蓄。这些刁民却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若依我说,不如派出兵马,对敢于接受徒弟的刁民施以雷霆手段,震慑国中上下!”
“好主意!打不过云国人,咱们还收拾不了一群刁民?”
荣宜春坐在主位之上,双手抱胸,面容木然,心中却是不由冷笑一声。
眼前这些人,大都是出身自黎朝统治阶级中,那些中低层的官吏、将领家族。
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家族,当初一定是有着依仗着朝堂势力作威作福、拿取好处的经历,自然心怀“感恩”。
但百姓们可没有享受到这些好处,甚至不乏被权贵欺凌的事情发生。指责百姓们不懂得感念黎王的恩惠,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此时的荣宜春,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道:
“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自从云国给百姓分发田地之后,各处营寨便总有士卒偷偷出营的军报送来。若是真如你们刚刚所言,只怕手下士卒也不会从命的!”
荣宜春当初自安沛郡大营之中带走了一些兵马,之后又陆陆续续收拢了自国中各地投靠而来的官吏、士卒、武林中人等,加起来手中也已有了万余的兵马。
这些人马之中,不满云国统治的的确占了大部分。但也不乏有被上官、同僚裹挟而来的人马,再或者见到云国势力极大,心生悔意之人。
现下安国总理衙门主持田地改革,虽然还没有在安国彻底推行,但安国百姓得知之后,民心已有归附之态了,本就心中隐有悔意之人见此,这下更是彻底绝了心思。
还有出身底层的士卒,想到自己家人能够因为这样的政策而得利,心中起了异样的心思,同样选择了潜逃离去。
荣宜春虽明面之上是这些黎朝遗民的领头人,但实际上却是东厂安插的人手。
所以发生士卒逃离的事情之后,他自然要故作出一副难以取舍,左右为难的模样,除了安排可能暴露的手下转移之外,便再没有做类如封锁消息之类的动作,任由手下的军心、士气越发低落。
而挑此时说出这话,自然也是要让眼前这些人顾念麾下士卒们,从而心有忌惮,不敢动手破坏总理衙门的田地政策。
他们麾下的士卒,有心抵抗云国统治,全因心中维护家国的热血,以及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