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夫可以为官参政,皇夫及其家族子弟却要处处受限,王家尚主的公子也是家中新星,尚主是锦上添花,赔上自己的兄弟一辈子前途却极不划算。
皇家也光棍,你想摇摆,我替你做决定,靖王直接带宗正宜昌县公上门,收婚书、办和离,一气呵成,又为王家牵引另一门婚事,也是上京品貌皆有声名的淑女。
面上看,很过得去了。即便王家也觉得不错,这是圣人要接着用王公子的意思嘛。说句实话,公主做媳妇,心不大的都吃不消。
可惜,王公子不怎么领情,好好一个青年才俊,从此消极怠工,叁十出头活活把自己闷死了。
因是前夫之女,政事堂不允玉华公主改姓,彻底断绝了她继承帝国的资格。按说玉华公主的身份有些尴尬:是王氏女,却与本家疏远,由皇夫裴彧一手教养;是天子女、东宫姊,深得圣宠,却不姓李。当下后宫无主,东宫无妇,内眷朝觐便以公主为首,不少守旧老臣颇有微词。
玉华公主背了弹章满身,一贯不当回事,甩一甩只当不存在,再不济就入宫找母亲哭诉。女皇别的方面毫无疑问是合格的守成之君,唯独护短一点像极以不讲理闻名的舅舅,谁触女儿的霉头她就找谁的麻烦。
公主不是软柿子,尾风便狂扫驸马裴珣,只是裴中丞的人品着实不错,私下里无数人惋惜,裴珣尚主固然妻贵夫荣,但更像是来还上辈子命里欠的债。
崔昭远在千里之外,自然不清楚那么多,他一看清脸就遗憾地收回目光,躬身向天家母女行礼。
“臣崔昭,请圣人安、殿下安。”
玉华公主矜持地并不言语,女皇待人一向和颜悦色,对熟悉的小辈更加亲切,招了招手道:“延泽,正好有盘残棋,你过来看看怎么解。”
“是。”崔昭依言上前,跪坐女皇身边。
君心从来难测,寻常官员面圣,即便胸有成竹,也难免存着一丝扎战战兢兢。年轻官员多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君王跟前表演年少气盛的却也不多,但凡能做到沉稳如常的,不是有大出息,就是能捅出大篓子。
来人若不是崔昭,凭那恭敬而无拘束的姿态,玉华公主会立刻把他归入“也许会有出息”的类型。但一想到是崔昭,只看他温文尔雅的模样,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表的怪异。
玉华公主眉心微蹙,仿佛遇上了无法理解的难题,打量许久也没看出个究竟,倒是把女皇看笑了。
“善慧,不认识七郎了?”女皇道,“说来你们同一日生,还一起办过生辰,母亲那阵子身体不好,还是特地来看过一回。”
二十多年前的事,路都不会走,哪能记得?不提那回合宴的后果,差点叫人以为崔、王定了娃娃亲,略长大一些玉华就为此气恼得要命,单方面看崔昭不顺眼。这会儿讨厌的家伙人模狗样地回京来,亲妈却在缅怀亲外婆,千万不能没眼色,玉华公主郁闷地忍了。
“阿娘,我是吓了一跳。”她轻抚胸口,娇声道,“先时还不高兴,大好的休沐日,一个又一个要来烦扰,如今见七郎一表人才,倒也不算亏。这幸而是在阿娘宫里,出去遇上,我怕还认不得,要问是哪位官人呢。”
女皇指一旁自来了人就不再开口的说书小宫女,好笑道:“你一人,可抵她们叁个。”
“我是个最没用的闲人,只能陪阿娘说笑玩乐。”玉华公主叹了口气,“阿娘有正事,儿先出去走走,闷得很。”
女皇嘱咐道:“不许贪凉,小心地滑。”
“儿晓得。”
玉华公主由人扶起,轻薄裙衫显露了微隆的小腹,孕期进入五个月,纤细的腰身逐渐显怀,她小心翼翼,旁人更不敢懈怠。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于屏风后,崔昭闭了闭眼睛,视野里漫漫的血色一闪而逝。
女皇没注意他须臾的不自在,见棋盘上不知何时多一粒子,盘活了死局,顿时来了兴致。她棋力寻常,杀时间而已,过一会儿便扔开了,说起召见的本意,“这回做得不错。”
崔昭道:“文渊公总领有方。”
女皇乐了,“你倒是会说话。”
已故知州赵甫平生最怕折腾,在沧州多年没什么建树,维持正常运作而已,只求考评中等,平安调任。说无能有点过,算是鸡肋,但能在河北道混日子也不容易,可能聪明才智全用在了和稀泥上。
要不是赵甫意外早死,崔昭好好一个通判,也不会冒险刺杀。宁边军有州府消息打前阵,未必有胆子冒进,也许根本不用拖那么久,能早早掐灭苗头。一切没有如果,现在的发展也过得去,女皇赐哀荣的时候便没吝啬。
身后虚名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收回也是一句话的事——天恩浩荡呗。
崔昭从袖里摸出一本自制的折页,交由宫女呈了上去。
女皇略翻了翻,秀眉微挑,“修渠疏浚可是大工程,没个几年做不完,前两年将你打回去,又来?”
这是一本手记,主记崔昭曾经主管的饶县,与州府所在清池县,风土人情只部分,大半本在梳理境内河脉与码头港口。
崔昭道:“圣人容禀。重修南北航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