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尺刚工作不久,看上去还有点青涩,可是平时别人听到他是记者,还说要采访的话,一般都会惊讶一下,然后和他寒暄几句,拜托他写得好一点。
可这家店的老板娘好淡定,没有过分热情,也没让他“多说点好话不要说坏话”之类的嘱咐,好似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食客,这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而且,还这么轻易让他进厨房,以前他去采访,有些店家不会让陌生人踏足半步。
是对自己的厨房很有自信吗?
他对此挺有好感,快速应下,生怕顾细后悔:“好啊,我能拍照吗?”
顾细想了想,“不要拍到我们的脸,其他你随意。”
这句话又一次让陶尺惊讶了,有的老板特地让他拍露脸的照片,可以更好地宣传店铺。
这家店真的很不一样,老板娘很有性格。
“这边请。”
听到顾细的声音,陶尺回神,哦哦两声,跟在顾细身后。
一进厨房,右手边是洗手池。
“先洗手,戴上围裙,戴口罩和帽子。”顾细把流程告诉对方。
这么严谨?陶尺顿了两秒,而后按照顾细说的话穿戴好。
顾细解释:“我们是做餐饮的,一定要保持卫生,进厨房要干净。”
陶尺看向外面,顾客能通过玻璃看到里面的任何情形,“你们每次都这样吗?”
“进来做菜备菜,长时间待在厨房就要这样,补过如果只是进来拿个东西,就不用这么麻烦,洗干净手就好。”
还真是坦诚,陶尺想。其实顾细跟他说,无论大事小事都会严谨对待的话,形象肯定会更好,但顾细并没有这么做。
“老板娘您说话真是耿直。”他忍不住道。
顾细拉了拉口罩,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微弯起,看出来是在笑,“我们这么多熟客,你写出来,说不定他们会看到报道,如果我说慌,那才是自毁招牌。”
陶尺轻笑点头。老板娘看得明白啊。
他摆弄了一下相机,“那我拍了?”
“嗯,拍吧。”顾细语气相当平静,还和旁边的邓刚说话,“刚子,今天你切肉切小块一点,昨天就太大了。”
静静没说话的邓刚收回对陶尺好奇的视线:“哦,好的,小婶,我知道了。”
陶尺一心二用,一边看顾细炒菜,一边观察厨房。
第一感觉是干净,真的很干净整洁,所有东西分门别类,像是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所有的餐具都是从消毒碗柜里拿出来,备菜的区域就算有水渍,也会在过后飞快弄干净。
他好奇问,“老板娘,你们厨房一直都是这么……整洁?”其实他更想说严谨。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顾细笑,“因为我们的老板,也就是我的丈夫,他有强迫症,不摆得整齐划一,他不舒服。”
这个原因是陶尺没想到的,他记录下来,这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点。
“好了。”顾细将番茄炒蛋和蒜苔炒肉放在托盘上,“陶记者,你是要吃饭吗?还是吃面?”
陶尺一大早起床,刚才点的其他早餐也消化得差不多,他顺势点头:“我吃饭。”
蒜苔炒肉色泽鲜明诱人,番茄炒蛋汁水充盈,和米饭一拌,简直了,炒肉的油水恰当地中和了番茄自带的酸味,他根本停不下来,炫完了所有饭菜,
太饱了,他决定待会儿再吃病人餐。
陶尺走到顾细身边,“那您现在有时间接受一下采访吗?”
顾细:“吃饱了?”
陶尺适时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笑着点头。
“坐下说吧。”顾细体贴地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请人到桌边坐下。
陶尺拿出录音笔,朝对方点了一下头,示意开始:“我听说您这边一开始是没有艾糍的,是什么样的念头让你开始做艾糍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的员工从菜市场买回了新鲜的艾草,家人刚好想吃,就做了,没想到顾客挺喜欢,所以干脆做到现在。”
顾细趁机说出以后的安排:“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和远道而来买艾糍的朋友说一下,等过了艾草最好的季节,我们就不做艾糍了,大家到时不用再过来。放心,我们会提前贴出告示。”
“为什么?”陶尺好奇。
顾细并不想为了钱和名声勉强做食物,“因为传统点心吃的就是那份独特的时令性,这样才更有味道,这是一种对历史、风俗的传承,也是我们的老祖宗思想、智慧的结晶。
“艾草最鲜嫩的时候已经过去,我们需要带着耐心,带着对生活、对未来的期待,静待来年的美味。”
陶尺很喜欢这种说法,听顾细娓娓道来这背后的原因,他似乎也被她的言语感染,被带进她说的情绪里面,想起可能数百数千年前,有人采摘最好的艾草,做出艾糍,和家人和周围的人一起分享大自然的馈赠。
“不过,这也给了我们一点灵感,”顾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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