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个份上,皇帝依然没有松口。
一直等到圆月高挂,皇后只等到惠贵妃出来见她。
被张皇后压了十几年的惠贵妃,此刻寝衣外头罩着貂裘,慵懒地给皇后请了个安,“皇后娘娘, 夜深霜露重,先回去吧, 何苦在陛下气头上,冻坏了自己?等明早,本宫会提醒陛下, 您今夜在此苦等的用心。”
张皇后第一次听惠贵妃跟自己自称本宫,立即暴怒, “你一个小州官的女儿,以为永安侯府暂时落难, 就有资格跟本宫拿腔拿调?”
惠贵妃笑道:“娘娘说笑了, 永安侯位列一品, 又是国舅,深得陛下信重,怎会落难?娘娘不必如此紧张,否则倒显得心虚,也让陛下更加疑惑。”
“你……”皇后被她说动了,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服气,却也只能徒劳地指了指惠贵妃,气哄哄地转身。
此时,福宁宫内传来欢快的乐声,皇后脚步一滞,回过头颇为不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那个小妖精,用狐媚手段笼络皇上,想法子不让皇上见我……”
惠贵妃轻轻摇头,“皇后多虑了,本宫劝了皇上好一会儿,可惜他不想见您。皇上陡然遇刺,本就心情不快,找烟柔去歌舞一曲,也是寻常。皇后娘娘,应该明白体谅。”
皇后气得握紧了拳头,放在俪贵妃时,她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可做了多年皇后,她一直努力学着端庄持重,温雅贤德。就如此刻,再厌恶惠贵妃,也只能将拳头死死握在袖中。
惠贵妃劝走皇后,回到宫中,皇帝正一面吃着小厨房准备的晚膳,一面看烟柔跳舞。
见惠贵妃进来,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皇后难为你了?”
惠贵妃忙道:“并没有,只是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误会?”
“皇后娘娘听见乐声,以为臣妾故意以声色迷惑陛下,绊住陛下,防止陛下见她。说清楚了,也就好了。”
皇帝拉过惠贵妃的手,“她一直这样小心眼,哪有中宫的样子?”
“皇后娘娘虽然性格飞扬,这些年治理后宫倒是安宁和顺,功劳不小。”
“后宫和顺,不是她的本事,是你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不愿生事。皇贵妃和两位贵妃一起执掌六宫,不也安然度日?再者,这几个月宫里的花销都比皇后掌事时,少了三成,可见你们会当家。”说罢,皇帝拍了拍惠贵妃的手,很是欣慰。
惠贵妃笑道:“皇后出身显赫,当家时自然大方。不像臣妾,一个小州官的女儿,精打细算惯了的。”
“这是你们的好处。不贪心,知道分寸。人的贪念太盛,就不会节制,失了分寸。”
惠贵妃笑道:“听皇贵妃说,前朝战事初定,花钱的地方多,陛下推行多项改革,也是为了减去冗员杂费。后宫能省一些,也是对皇上的心意。”
一席话,说得皇上连歌舞都顾不上看了,直搂着惠贵妃,“难为你们用心了。”
第二日一早,皇后又到福宁宫外。这次,她见到了皇上,只喊了一声,皇上也没有答应,轿辇不停,直往崇华殿去。
原来是宫人刚来通报,煜王苏醒了。皇后只好跟着一路,走到了崇华殿。
周显旸见到帝后同行而来,欲坐起身行礼。皇帝忙叫他别动,坐到床边,问:“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周显旸摇摇头,“多谢父皇关怀,太医们敷的药很有效,已经不那么疼了。”
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侍候在旁的太医:“不错,这次你们救下了煜王,朕赏罚分明。参与救治者,赏半年俸禄。”
太医们这时才松了口气,跪地谢恩。
皇帝问显旸,现在想吃什么喝什么要什么,尽管说。周显旸笑道:“儿臣这样,什么好东西都无福消受。只是,儿臣想今日回王府。”
皇帝的反应跟荣相见一样,“你这个样子,如何回去?加重伤势如何是好?”
周显旸解释道:“崇华殿是父皇宴饮休憩之所,儿臣在这里实在不合规矩,心内难安。如今,既已脱离险境,还是该挪回自己府里,以免外头有所非议。”
皇帝不悦,“有什么不安的?”
他记得,多年前有一回与大臣在此宴饮,显旸都敢大喇喇跑进来,缠着他要尝尝酒的滋味,如今竟然如此谨小慎微?
周显旸又补充道:“再则,王妃这几日太过伤神,王府里都是伺候惯的人,她也能轻松些。”
皇帝见他坚持,问过太医后,方放话:“再观察三日,确认无事,朕才许你回去。”
显旸和相见立即谢过陛下。
惠贵妃笑道:“煜王,你不知道,你昏睡这几日,陛下是何等挂怀。昨夜,陛下醒了好几次,问显旸如何了,显旸怎么还没醒,真是慈父之心。”
周显旸不好意思地笑,“叫父皇担心了,真是过意不去。”
听他说这这么生分的话,皇帝颇为感伤。
这时皇贵妃也赶到了,对着显旸好一顿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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