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陡然被戳破,荣相知一下子慌了神,忙哭着道:“你胡说什么?无凭无据的事情这样诋毁我?”
“诋毁?”孙明悦哼了一声,“相见被皇后的人扣在宫里,飞云跑出去报信,手指甲都被掀翻了。她苦苦求你的时候,不是你装作不认识,还让那些宫人把她当疯妇关起来吗?你打量着那些奴才都被处决了,死无对证,就不认了?”
飞云的手伤,周显旸是知道的。这一下,全都说得通了。相见的事,对外说法一直是她狠狠摔了跤,此刻见荣相知慌张的样子,就知道孙明悦所言不假。
孙明悦骂完荣相知,拼着一股子打抱不平的劲头,对周显旸大声质问:“煜王,相见在宫里长大,对皇后向来恭谨,从无半分不敬之处,皇后为什么好端端要害她?还不是因为她恨你!你连累她受那样大的委屈,不心疼,还好意思对着一个外人‘无所不从’,这是什么道理?”
周显旸心里本就愧疚,听她这样说更是无地自容,又没空跟她解释,拔腿就往锦王的方向跑去,问他书房在哪,王妃在哪。
锦王早差了个丫头引着荣相见去了书房,伺候她研墨。此刻不知煜王心里着急,还拉着他看这两棵极为稀罕的银杏古树,大谈自己废了多少心思,从何处的深山里运出来等等。
周显旸好不容易敷衍完皇叔,立即赶去书房,把飞雪支出去守着,走到王妃面前:“你听我解释。”
荣相见气得五脏如火烧,笔下毫无章法,字写得歪歪扭扭。她把这废掉的纸张揉成团,用力砸在周显旸身上:“解释什么?解释你的‘若有差遣,无所不从’吗?殿下既然对三姐姐无所不从,我是殿下的妻子,自然就该夫唱妇随,对她无所不从,任她差遣。”
“你不必这样赌气。”周显旸把手按在砚台上,不肯移开。
荣相见冷笑:“你这个人也太难伺候了。我下帖子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你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我只要你听我一句!”
“好,妾身洗耳恭听!”荣相见扔了笔,气呼呼地靠在椅子里。
“这八个字只是想要报答她当年的恩情,并非为了什么男女私情啊。”
周显旸看荣相见没有反驳,是愿意听他的,立即解释说:“当年母后被废黜,宫中近侍被全体处死。皇上不见我,也不准我见母亲,还把我送去永华宫做淑妃的儿子。后来,更是瞒着我把母亲送出宫去,要我们母子一辈子不得见面。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活下去。那日在宫中遇困,是你三姐姐帮我解围,还良言相劝开解,才让我振作起来,知道该往哪走。若不是她,我也许早就没命了。
不是她,我也断不会在西秦坚持多年,不会有今日煜王府的日子。元宵节在城隍庙遇见你们一家兄妹几个,我便趁机跟她道谢,说若有差遣,无所不从。我只是希望以后她有什么难处,我也能为她做些什么,报答她的恩情。”
荣相见听了,并未好过半分,苦笑:“绝境的时候有人拉你一把,这份恩情怎么能忘?不怪殿下惦记她这么多年,把她的东西随身带了这么多年,醉梦里也忘不了她。”
周显旸心中一滞:“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荣相见一脸愠怒:“若是我醉梦中喊别的男子的名字,殿下能假装毫无芥蒂地跟我过日子吗!”
“不能。”周显旸自忖,自己没有那么宽大的心胸。
“正是了!殿下做不到的事,难道我就能做到?”荣相见深吸了一口,展露得体笑颜,“殿下,把手拿开。我来帮你报恩!不是她,也没有我如今煜王妃的荣华!”
荣相见打开他的手,收拾情绪,重新写了一封请帖。一行人从锦王府告辞之际,着飞雪递给了荣相知的侍女。
文仲卿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荣相见面上又掩饰得极好,他傻乎乎笑道:“娘子和王妃真是姐妹情深,多谢煜王妃。”
这四个字,如今听来格外讽刺。
荣相知置若不闻,拿着那封请帖,如获战利品,对荣相见说:“多谢四妹妹。那日全家都在,一定会很热闹。”
荣相见面无表情地转身。
荣相知还跟煜王道了谢,他却只盯着相见,丝毫没有再多看旁人一眼。
各府辞行后,荣相见走到煜王府的马车边,小北已经候在这里,她吩咐:“小北,给你们爷牵马来,他不坐车。”
“我什么时候说不坐车?”周显旸在后面拉着她的手,反抗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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