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相见在外头听见,立即把飞云叫进去,叮嘱她:“小南是殿下的亲信,她不肯说的事,以后别追问,事关殿下的私隐,我们不便探听。”
飞云点点头,知道了。
荣相见又说:“你拿个风炉,在外头烧水自己泡点茶喝。再拿些点心来垫垫,跟在家里一样,别拘束。这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飞云笑着答应,放下帐幔去了。
小南是殿下亲随,飞云知道得跟她处好关系。便在廊下给她沏了一盏茶,又端出从国公府带来的果子:“你尝尝,这个酥酪是宫里惠妃娘娘亲自做给我们姑娘的。别人,可没这个福气哟。”
小南经不住诱惑,便与飞云聊起来。两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姑娘,在廊檐下低声说着话。
飞云先自报身世,好拉近关系:“我家原是衢州的,那年遭了旱灾,没饭吃,好多人吃树皮树根,更有那饿极了的,还吃人呢!那些饿得奄奄一息的,还没死透的,就被扔到锅里煮了,其惨无比。”
“还有这样的事?”小南虽在边地,历经战事,却也没有经过这样的人间地狱。
飞云说:“可不是吗?我跟着爹娘兄弟们逃荒,后来我娘病死了……我爹爹实在是带不起我,恰好我被一个人牙子看上,就把我卖了,卖了五两银子……”
说到这里飞云眼泪无声落下来:“幸好,人牙子把我卖到了荣家,跟了姑娘。姑娘待我可好了,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好,也从没打过我骂过我,还带我进了宫,进了王府。我上辈子积德,才有这样的造化。”
小南奇怪:“你这丫头,家破人亡,与骨肉离散,还算有造化?真是个傻子。”
飞云破涕为笑:“是啊,可是过日子,不往好的地方想,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如果以后能见到我父亲兄弟,知道他们过得好,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爹爹不舍得卖你兄弟,把你一个女孩卖了,你还想他们过得好?”小南难以理解。
飞云擦干眼泪:“骨肉血缘,是断不掉的联系,哪能记仇到那个地步?原就是为了挣扎着把日子过下去才卖我,如果现在还是过得不好,那不是白白卖了我吗?再说,要不是爹爹把我卖了,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受冻,或者给谁家当童养媳,哪能吃上娘娘做的点心。”
小南摇摇头,觉得她当了奴婢,便一辈子都是奴婢的想法了。
“你呢?你怎么成了殿下的亲随?还这么厉害!”
小南出了一会儿神:“我爹和我爷爷,都被西秦的军匪杀了。我娘被□□致死。我跟小北,是躺在大人的尸堆里装死,才捡回一条命。后来齐家军带着人赶走了西秦的军匪,殿下发现了我们,收留了我们。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我们就跟着他习武,认字,学西秦话,去了西秦。等西秦起了战事,我们就一直跟着殿下,大破敌军,为家人报仇!”
她说得慷慨激昂,飞云听着也激动,那是她想象不到的世界。她问:“殿下对你们真好。”
“嗯。如果不是爷,我还是个任人鱼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跟你们似的,四个人都打不过一个莽汉。”
飞云想反驳,又觉得无话可说。
小南又说:“我们爷娶了你们姑娘,倒也是般配得很。他们两个马球都打得好,心又善,以后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相见听着她们的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照进了帐幔里。她哎呀一声:今日要进宫请安的。
爬起来,掀开帷帐一看,煜王正站在窗边的穿衣镜前,飞雪和琳琅正在给他换进宫的衣裳。
“你们怎么不叫我呀?”
飞雪笑道:“殿下说姑娘睡得香,叫我们别打搅你。”
“可是……我应该要伺候殿下穿衣嘛……”
煜王从镜子里回过头:“穿个衣服这么多人伺候,我已经很不习惯了,哪里还敢劳动你。请安不急,要等皇上下朝,给太后请安,众妃给皇后请安,才轮得到我们,去早了也是白等。”
“哦……”荣相见心事都被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
煜王走过来坐在床边,见王妃刚睡醒,样子懵懂,格外可爱,便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起了,就梳洗吧,一会儿去前面流云厅用早膳。”
“嗯……”荣相见这才意识到自己早起蓬头垢面,不好当着他下床,只低着头在床上磨蹭。忽然手边有异样触感,一看是一方雪白的喜帕,铺在床单上。
煜王也看到了,两个人瞬间红了脸,气氛尴尬。
第39章
荣相见忙转移焦点, 把昨天进新房行礼时,宋妈妈给他们剪下的两缕头发,从枕头下摸了出来, 自己下地,翻了个精致描金并蒂莲纹样的锦匣, 把头发放进去, 再把匣子慎重收在床头的柜子里。
煜王笑着看她忙这些没要紧的事,渐渐猜出她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更衣,识趣地起身, 相见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殿下”。
煜王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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