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霍危楼抬步进了院子,园内多植松柏,森严静谧,而与霍危楼想的院子早已荒僻不同,这处院阁竟被打理的颇为整洁,适才那禀告的绣衣使道:“侯爷,在第二进的主屋内找到了几样法器,还有一件明黄法衣。”
明黄之色在道家乃是天师圣主所着,霍危楼快步至所言屋内,果然看到数样帝钟、宝剑等物,屋内摆设与寻常民居不同,甚至正厅北面墙下,还有一供台,可供台之上并无真神之像,空荡荡的,而那件法衣,乃是被绣衣使从贡台之下的暗柜中搜出。
霍危楼瞬间明白了这院阁是何地。
外间暮色已至,冬日天黑的早,再不出片刻夜色便将落下,霍危楼定神道:“继续搜,待道长来了,让其好好看看这院子有无古怪,本侯去一趟衙门。”
他转身而出,直奔京兆伊衙门。
冯烨等人都被带来了衙门大牢,孙钊从宫中回来,一直在审问他们,听闻霍危楼来了,连忙迎出来,见面霍危楼便问:“审出什么来了?”
孙钊道:“在伯府十年以上的只有五人,城外庄子上的早年间也替换过,他们不知道安阳郡主当初是如何死的,只知道是冯钦亲自为安阳郡主穿的寿衣。”
霍危楼点点头,转而道:“问一问有无人知道当年老伯爷是如何死的。”言毕又道:“把验状和此案案卷准备一份,本侯要去审冯钦。”
孙钊立刻去准备,很快便送到霍危楼手上,霍危楼带着绣衣使御马离去,不至半个时辰便到了天牢,冯钦午时之后被押入天牢,此刻已在地牢内关了五个时辰,地牢潮湿阴冷,不见任何天光,又因在地下深处,安静的落针可闻,冯钦先开始还熬得住,可等到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无可避免的焦躁起来。
当霍危楼带着人出现时,他不觉恐惧,反而像得了拯救。
他被货物一般拖入了审讯牢室,手脚上的镣铐沉重硌人,面对刑案后的霍危楼,他还想故作镇定,“侯爷为了安宁县主,当真无所不用其极,敢问侯爷,陛下和太后已经谅解了我,难道我私藏了安阳和钰儿的遗体,便成了入天牢的大罪吗?”
路柯带着人去时自不会多言,他还不知他们验了安阳和冯钰的尸体,霍危楼寒声道:“私藏尸体当然不值入天牢,可谋害妻子和长子便不同了。”
冯钦眼瞳微震,正要辩解,霍危楼抽出那份验状让侍从递给他看。
冯钦不明所以,可当他看清纸上所写,指尖便开始颤抖起来,越往下看,颤抖越是难抑,背脊却绷的弓弦一般紧,霍危楼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并不催促。
待冯钦看完,他的视线仍然落在纸上,他低着头,面目与阴影融为一体,牢室内无人看得清他的表情,过了良久,久到角落的灯烛都暗了一分,他才缓缓抬了眸,那双平日里清朗温和的眸子此刻被寒霜覆盖,眉眼间透着阴森森的讥诮。
“这是安宁县主所验?”
霍危楼的表情便是答案,这时,冯钦忽而万分遗憾的叹了一声,气定神闲道:“一个患有疯病之人,她验出的东西,能让大家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洗冤集录》,作者宋慈[宋]。
————
来啦!
☆、十样花25(大修,建议重看)
霍危楼本就晦暗的眼轮, 如寒墨一般漆黑,“安宁郡主患病已是幼时之事,本侯已见过陛下和太后, 证据当前,他们也不得不信。”
冯钦笑着摇头, “侯爷何必自欺欺人, 不说安宁县主身份有异, 本就不应代替衙门仵作验尸,便是她验得,她自己便是病人, 谁知她会不会一时疯傻无状验错了, 如今的她有没有病,陛下和太后娘娘稍做查证便知。”
他淡哂一声,“侯爷自小看着长公主, 最是知道人在疯傻的时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 都是不能信的。”
长公主和薄若幽是霍危楼至亲至爱之人, 若是换了旁人多半要因此大怒,可霍危楼经过多少风浪, 如何能被他几句口舌之辩触怒。
“看来你不打算如实招供。”
他缓声道:“你当年谋害安阳郡主和冯钰,为了不让人发现真相, 假做情深悲痛之状为她们装殓,后来怕人发现异样, 早早装棺, 而那时起,你便起了行凶作恶之心,你料到了今日, 于是将她们母子遗体藏在地宫之中,你不曾想到,纵然抹去一切罪证,可最关键的证据就在她二人的尸体上。”
冯钦也盯着霍危楼,“我明白安宁县主的痛苦。”
他又绕回了薄若幽身上,“当年她和弟弟一起被歹人带走,可最终回来的只有她一个,虽说她只是个孩子,可她是姐姐,大家虽不怪她,可她自己一定无法原谅自己,也对,那可是她亲弟弟,她怎么能扔下亲弟弟不管?”
牢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其他绣衣使噤若寒蝉,霍危楼摩挲扳指的指节用上了几分力道,可面上,仍似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看霍危楼沉着脸,却不露喜怒,冯钦继续道:“当年听说她疯的厉害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