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柯顶着一身寒气入门,程蕴之与他寒暄两句,回避着去了书房,这时路柯方才道:“侯爷,查问宫人的事有眉目了,属下们查了最近六年内所有离宫的宫人,与珍宝司和禁卫军有关的有近百人,其中可能与七宝舍利塔直接接触的有三十二人,这三十二人之中,有七人因为已经过世,十人离京后下落不明,另外十五人都找到了。”
“也算属下们运气好,其中一个叫孙禄的老太监,乃是京畿渡口以南的长云县人,我们的人追查过去找到了此人,此人从前在宫里尚仪司供职,据他说,当时和他一起到了年纪被放出来的还有个同乡,宫内赐名多寿,此人任珍宝司小掌事,若他这般的掌事,是不必出宫的,可此人却选择在年纪到了离宫。”
“他隻当此人想落叶归根,便与其相约一同归乡,可离京那日,此人却说要去拜访一位故友,并且还说,倘若没有等到此人回来,便是凶多吉少,令他在故乡为他拢一座衣冠冢,算作为安魂之地。”
霍危楼和薄若幽同时拧眉,路柯继续道:“既有此等说辞,自然是有遇险的可能,这孙禄当时不放心,便跟在了多寿太监后面,结果,他看到多寿太监进了王青甫家的后门。”
“王青甫?”霍危楼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是,就是王青甫,王青甫掌管太常寺多年,时常出入宫廷,和尚仪司这些地方都十分熟悉,且那日他还问了周围的百姓,百姓都知道那是谁家的府邸,他从当天午时之后一直等,等到了当天深夜,都不曾等到多寿太监从王府出来,他心底害怕的很,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京城,回乡之后又等了一月,仍然不见多寿太监回去,便知多半是再也回不去了。”
霍危楼寒声道:“珍宝司是珍宝司,太常寺是太常寺,珍宝司的管事太监离京前竟然要去王府拜访,且进去后便失踪了——”
略一沉吟,他断然道:“再去王府搜查,掘地三尺的搜,王青甫的妻小和从前的旧仆亦要细查,此事果真与王青甫有关系。”
七宝舍利塔被盗可能已有数年,珍宝司大换血之后,便只能大海捞针一般的往前追溯,也幸而他们运气好,找到了这关键之人,而如霍危楼猜测的那般,两件佛门至宝都与王青甫有关系,如今果然证实了!
路柯领命而去后,霍危楼蹙眉沉思起来,薄若幽知道此案,此刻心中也自有思量,“王青甫当年冒险盗走了舍利子,此番七宝舍利塔也可能与他有关,他目的何在?”
霍危楼想到了李绅信道信至疯魔,便道:“或许也似李绅一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要用这佛门至宝修佛?想得大道?”薄若幽忽而蹙眉,“可王青甫并非信佛之人。”
在洛州之时便知王青甫并非信佛之人,她又道:“除非是像李绅一样,虽是道士信的却并非正统道家,王青甫表面上并不信佛,私底下却信仰某些与佛家相通的邪教。”
霍危楼道:“还有一个可能我们早先便怀疑过,或许要这佛宝的另有其人,而当初王青甫在洛州畏罪自杀,亦是为了回护此人。”
“太常寺卿正四品,虽是闲差,可与宗室们多有来往,也算清贵之位,何人能令他这般冒险?”
此疑问若得解,这案子多半便得了真相,然而眼下线索极少,谁也不得而知,霍危楼看着薄若幽沉思的模样道:“你莫要多想,这案子牵连两件佛宝,又积压数年,并非朝夕之间能查个明白的。”
薄若幽知道霍危楼担心什么,叹了口气,“那好,那我不想了。”
薄若幽非脆弱心性,对自己的怪病虽觉惶然,却也不会任由自己病下去,安心养好精气神,不沉湎在对弟弟的愧责中是她眼下最要做的事。
霍危楼又陪她半日,待日暮时分方才离开,薄若幽想了想,进了程蕴之的书房,她这病发作的古怪,且她细问过霍危楼和良婶,总觉得自己的模样,并非寻常的疯傻。
程蕴之见她又翻医书,无奈道:“你看这些做什么?”
薄若幽坦然道:“女儿的病古怪,女儿想看看医典上是否有记载。”
“医者不自医,何况你本就粗通医道,你整日想着自己病了,难道不会害怕?治病的事交给义父来做,你莫要想这些。”
程蕴之简直觉得薄若幽在胡闹,此言却让薄若幽失笑,“义父可是觉得,眼下女儿也是病着的?”
“这……自当不是……”
薄若幽拿着医书走去榻前落座,“那便请义父莫要时时将女儿当做病患相待,女儿眼下心境很是平和,前日听你们形容,仿佛在听另外一人的病况,既是如此,女儿便当做在帮旁人看病。”微微一顿,她这才显的语气沉重了些,“有这样的病到底是个隐患,女儿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它何时又冒出来,女儿非要弄个清楚明白才好。”
薄若幽的性子程蕴之再清楚不过,见她坦然,他也觉颇为激赏,“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是若觉不适,定要告诉义父。”
薄若幽应好,看了半晌医书方才回房歇下。
梦里又是那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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