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三人皆低垂着眉眼,又紧张绞着手,不知是真的做贼心虚,还是怕自己被连累。
薄若幽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三个年轻女尼身上,三个女尼皆是双十之龄,模样清秀,肌肤白净,虽然袍服宽大,却仍然勾勒出窈窕身段,而她仔细看了其中一人,竟发觉那女尼画了眉,并非是说女尼便不能爱美,只是佛门清净之地,若是已经落发,便是生了遁入空门的心思,不说六根清净,也当断绝红尘之欲……
她心底觉得万分古怪,吴襄这边已经厉喝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在我们来之前,是不是清理了屋子?门后面,是你们哪个擦洗的?”
擦洗之地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可半点不像要做门扇清洁,这般一问,几个人抬眸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有想到会被发现,想那门扇本就乌漆之色,打眼看去又怎能分辨的出呢?
吴襄狭眸,握着腰刀的手攥的极紧,“当真一字不说?我看你们都是佛门中人,适才无证据,便对你们十分客气,可如今你们既有隐瞒,那我也无需对你们手下留情,倘若不说,这等人命案子,可要请你们去衙门大牢走一趟。”
老师太面色凝重,身后三个年轻女尼却有些心慌,一人忍不住拉了拉老师太的袖子,“师父——”
老师太回头横了她一眼,仍是紧紧地抿着唇角。
吴襄看的冷笑,“果然沉得住气,来人,一并带回去看押起来——”
衙差们上前拿人,那老师太还要分辨,身后一个女尼却吓得泫然欲泣,“我说,我说,那门板后面有血迹,我们看到了,觉得不吉利,便将血迹擦掉了。”
“清音!”老师太呵斥一声,眼底含着厉色。
那叫清音的女尼似是三人之中最年轻的,也最沉不住气,她被老师太吓住,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看的令薄若幽都心生怜意。
“师父,我害怕,我真的害怕,这可是出了人命。”
老师太哼了一声,“她愿意自杀,与我们何干?”
吴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师太,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看你不似个修佛念经的。”
老师太一合手,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尼自然为女施主做法事,可此为命案,与我们无干系,自然不敢随便认下罪责。”
吴襄看向清音,“除了血迹,你们还干了什么”
清音当着吓得流下眼泪来,“我们……我们还收拾了屋子,刘姑娘的屋子里有些乱,我们……我们收拾了一番。”
吴襄万万没想到这几个女尼姑如此大胆,他本想着既是佛门中人,定是勤谨修身不打诳语者,因此先有了一份信任,可这些人竟敢故意隐瞒!
他连忙带着清音进屋子,“收拾了哪些地方,你说清楚?”
清音哭着被带走,那另外两个女尼也蠢蠢欲动,老师太倒是神色如常,又横了她二人一眼,“你们敢?”
二人吓得不敢说话,屋子里清音指着卧房地上,“我们进来的时候,摆在桌案上的插屏掉在了地上,还有一隻茶盏被打碎了,师父说不能让府衙看到这些,免得怀疑是我们害了她,于是我们便将这些东西收拾了,门扇之上血迹明显,亦擦洗了,别的没动过。”
“可曾将什么东西藏起?”
清音连忙摇头,“没有的没有的,我们只是害怕被官爷们疑上,别的不敢做。”
清音一脸的泪珠,看着也叫人心软,而她是第一个开口的,吴襄神色也和缓了些,“这几日你们当真未曾发现她出事了?”
清音低垂着眸子,“没有……刘姑娘脾性不好,我们也不来讨骂,便每日里送进来饭食便罢,有两天我们有几个人不在庵中,就更顾不上。”
“何时不在庵堂?”吴襄忙问。
“八月初六初七两天我们都不在,还有十一那天,我和师父,还有两位师姐不在庵堂,只有清霜师姐在,一个人在庵堂,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她。”
如今也不过八月十三,吴襄算了算时间,又问,“你们不在庵堂,不害怕她跑了?”
清音缩了缩肩膀,“我们若不在庵堂,会将门从外头锁上,且刘姑娘也不敢跑的,她只等府里人来接她,心知若是跑了,便再也不让她回去。”
吴襄便去看薄若幽,只见薄若幽将门关上,正站在门后看那一小片被擦洗之地。
如果刘姑娘是自杀,而后躺在了床榻之上,那为何门后会有血迹?可如果她是为人所害,那屋子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凶手又是如何逃离?
正狐疑之时,一个衙差忽然从外面大步跑了进来,“捕头,刘家来人了!”
吴襄神色一振,“终于来了!”
他大步出门去,薄若幽却见一旁的清音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了,她整个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朝外看了一眼,好似在畏怕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往后退了一步。
薄若幽站在门口朝外看,很快,便见院门处走来了年过双十的年轻公子,他身着一袭蓝衫,一边走一边和吴襄说着什么,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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