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上前来仔细看了片刻,而后眼底微亮,“是阿桂打碎的,好像就是七日前打碎的,她为此还被扣了半月工钱。”她是个利落性子,说着便回身往前院走去,不多时,带了一个小丫头走了过来。
那丫头十五六岁年纪,生的面黄肌瘦的,尤其一双手上颇多褶皱,一看便是长时间泡着水造成,而那厨娘道:“就是她,是她打碎的,她是我们这里洗碗的,寻常的茶盏亦令她来清洗,这茶杯贵重,她那日打碎了一个,还被责骂的哭了许久。”
阿桂颇为紧张,小心翼翼的望着薄若幽,仿佛害怕再遭斥责,薄若幽语声格外放缓了些,令她走近方才问道:“你看看这杯盏可是你打碎的?若是,可记得当日情形??”
阿桂神色轻松了些,“是我打碎的,就是七日之前,当时是午时之后,我在打瞌睡,反应慢了些,刚送到我手上,一个不稳杯子便滑落在地,这白瓷削薄,应声便碎了。”
七日前的午后,正是宋昱来茶肆之时。
这回答似乎越来越朝着她怀疑的那般靠近了,她又问:“除了这茶盏,可还有茶壶?”
阿桂道:“有的,茶壶内还有半壶茶汤,当时我挨了骂,心底颇不好受,懒得走远,便将茶汤倒在了后面水井旁边的花圃里,又将茶壶洗了个干净。”
薄若幽听着皱眉,令她往水井旁带路,阿桂领着她绕了片刻,薄若幽豁然看到一处井台低矮的水井,水井旁的地用青石板铺就,此刻一个大木桶正放在一旁。
阿桂道:“平日里的杯盏碗碟,都是在井边清洗的,当日我泼茶汤,便是泼在那处——”
她指着不远处后院墙下的一小片花圃,那是一片栀子,如今枝叶翠绿,花苞摇曳,有清甜的花香暗浮,她走到跟前去,离得近了去看,果然在一处看到了早已发干的茶叶,她指着那一处,“这里的茶叶可是你早前泼的?”
阿桂忙点头,“就是那里,平日里我是守规矩的,不敢在井边乱到这些茶水厨余,只是那日实在懊悔难受,便就近泼了。”
这口井整个茶肆都要用,平日里的确要颇为主意,可薄若幽却十分庆幸阿桂将茶汤泼在此处,她万万没想到,过了这七日,竟然还能找到宋昱当日喝下的剩茶。
她让侍从帮忙找来器物,将那些早已干瘪的茶叶和其下一片泥土一起装了起来,细细的看了看茶叶,虽然早已无茶香,颜色亦大变,却还能辨出是碧螺春的形,返回时,她又问小厮,“宋大人来的时候,你们茶肆之中可还有旁人点了碧螺春?”
小厮忙摇头,“那是午时后没多久,来喝茶找乐子的人不多,除了宋大人,似乎也就只有一两桌的茶客,也无人点这最好的碧螺春。”
薄若幽心底一定,如此,便可肯定这被泼在花圃内的剩茶和地上那些碎掉的白瓷正是宋昱当日所用过的了!
到了潲水桶旁,薄若幽小心翼翼将茶盏的瓷片和瓷碗的碎片挑拣出来,而后有些作难的打量这院子。
片刻后薄若幽问厨娘,“你们厨房里可有老鼠?”
那小厮才说过库房之内有老鼠棉虫,而这厨娘一听,亦立刻点头,“有,我们日日都在想法子捉老鼠!”
薄若幽唇角微弯,“那麻烦你们帮忙,捉几隻老鼠来,要活的。”她又看向侯府的侍从,亦令他们一起帮忙。
众人虽是不解,可她地位一看便非同寻常,侯府侍从们先不敢违逆,厨娘们自然亦应诺下来,几个侍从跟着厨娘们去前院捉老鼠,薄若幽则令阿桂帮忙拿几个大碗又打水来。
她用两个碗将瓷片分别放进去,再用一个碗装了花圃里的干茶泥土,又各自在里面倒水,这些瓷片上亦沾着颇多尘埃污物,水倒进去很快变得浑浊,薄若幽也不介意,而后又仔细的净手,正忙着,厨房院门口一行人走了过来,薄若幽一抬眸便见是霍危楼带着人来了。
霍危楼在大堂久等她不见,又令人到后面来探看,得知在院中发现了猫尸,便立刻过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
霍危楼走到薄若幽跟前,见她面前两个大碗内装着瓷片浊水,下意识便想伸手,薄若幽急的一把拦住他,“侯爷莫动,可能有毒。”
霍危楼顿时拧眉,薄若幽指了指远处墙角,“在那里发现了野猫尸体,距离厨房的潲水桶不远,他们的潲水桶是倒过几次的,不过我在潲水桶旁边的瓷片堆上发现了白瓷碎片,待一问,竟然是宋大人来的那日所用的杯盏。宋大人用的茶壶被清洗过,不过当日剩下的茶汤被负责洗碗的人泼去了花圃之中,我将那些泥土一并挖了起来。”
霍危楼望着她,颇为认真的听她说话,她继续道:“除了杯盏的瓷片和沁过茶水的泥土之外,这里还有一个大碗也碎了,看脏污模样,似乎也是这两日扔过来的,我便也将瓷片捡起来倒上水,不管是哪一样有毒,都可试出来,寻常猫儿偷食,喜欢嗅加舔,若是舔过有毒的瓷片,中毒而死便不稀奇了。”
说着她指了指潲水桶和后院墙之外,“也可能是这些潲水桶上面有毒,又或者是从外面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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