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吴襄跟进来拉人,又见薄若幽被挡在内里,眼看着要被波及,又连忙将她送下了楼,待上了马车,吴襄苦着脸道:“我令人将尸首送去义庄,你先在马车上候着,上面属实太乱了。”
薄若幽亦觉如此极好,便在马车中相候,揽月楼前被衙差们守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敢近前,可显然揽月楼死了人的事已经传开,不时便有新的人过来指指点点,薄若幽在马车内足足等了两柱香的功夫,却见吴襄满头大汗出来,身后不见死者尸体。
吴襄在车窗处道:“小薄,今日只怕验不了了,韩家几个夫人不愿意剖验,非说是揽月楼用□□害死了韩江,如今还在攀扯,时辰晚了,你先归家,等明日若能剖验,我命人去叫你。”
薄若幽想到适才的场景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便应了声,很快便离开了揽月楼前,待回了程宅,便将今日这案子讲来,程蕴之一听便道:“这个年纪,多半是有隐疾在身,平日里未曾被人发觉,要么便是那香有些古怪。”说着摇了摇头,“若有隐疾,却沉溺酒色,早晚是要出事的。”
薄若幽便知自己推测无误,隻盼吴襄能顺利安抚韩家人,等明日剖验之后,方才能断定韩江到底死因为何。
因白日去了凤鸣山,薄若幽隻觉有些疲惫之感,又与程蕴之说了一会子话便回房沐浴歇下,她往日睡得极好,可这夜却不知怎么开始做梦,梦里满街的火树银花,一架架的灯楼排满了长街,令整个集市有种不夜之感,她人有些恍惚的行走在集市之中,正被眼前的灯火吸引的目不暇接,可不知怎么,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叮铃叮铃的响声……
薄若幽惊喘一声,猛地醒了过来,她一颗心惶惶跳动,声若擂鼓,额头上亦冷汗满布,可她睁大眸子望着帐顶,却有些记不起来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她躺了许久方才令自己惶然不安的心沉静下来,又片刻之后,方才随着困意沉沉睡去,这一睡倒是睡到了天亮时分,她照着往常那般起身,刚用过晚膳,衙门的人便到了,吴襄到底还是说服了韩家人!
薄若幽乘马车去义庄,到了义庄门前,吴襄已经在门前等候,他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亦一片青茬,一看便知昨夜未曾好眠,他带她入内,一边走一边道:“费了不少功夫才说通了,昨日的那些香药我也命人去查了,的确都是些寻常之物,不仅揽月楼,周围的几家也都在用,不过那新到的却只有揽月楼和少数几家有,我问了揽月楼老板,她说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此种药物效用明显,用了头次,以后便不会再用别的,我们的人亦送去问过大夫,大夫说不清楚毒性,不过揽月楼和另外两家却有许多人用了,并未出事。”
薄若幽心知烟花之地鱼龙混杂,而所用之物更是难辨优劣,她们口中说的不会伤身大都未曾论证,然而也不会轻易到要命的地步,一路进了后堂,韩江的尸首果然在内,过了一夜,韩江的尸体已有变易,更有些尸表之下的伤痕浮现了出来。
只是这些伤痕皆非致命伤,不过是男女欢好之时留下的抓痕擦痕罢了,薄若幽依旧照着昨夜的推断剖验,此刻后堂无人,薄若幽剖验至一半缓气之时忽然想到了胡长清,她问吴襄,“吴捕头可有去看过胡仵作了?”
吴襄叹气,“去了,可是前日下午没看到人,家门是闭着的,昨日案发派人去找他,他们说他瘫在床上,看着很有些严重,我改日再去看看吧。”
薄若幽蹙眉,她本以为胡长清是装的,可难道他当真病了?
收起此念,薄若幽继续剖验,又过了半个时辰,她擦了擦额上的薄汗道:“的确是死于隐疾突发之暴亡。”
吴襄上得前来,薄若幽道:“他心臟血脉有些涩堵之状,脏器表面有出血斑点,还有破裂痕迹,人的任何脏器成这般模样,都是难以活命的,这和被人在心口重重打了一拳致死异曲同工,可他并无外伤,唯一的解释便是脏器本有隐患,而后激动之下诱发了。”
床笫之事,又用了催情之药,且韩江一而再再而三的索欢,自是十分亢奋,吴襄明白过来,薄若幽见的确如自己所料,心底也是一松,她缝好尸体,而后不知怎么忽然看向了尸体的头脸,昨日见到韩江尸首之时,她心底推算出了他的死因,便并未细看他面貌,可如今过了一夜再看,便发觉韩江眼窝深陷,眼下青黑,面色枯槁,身上也略有些削瘦之感。
这感觉令她觉得熟悉,可想到韩江耽于酒色,又觉是理所应当。
见死因已定,吴襄亦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个衙差从外走进来,“捕头,韩家来人了,今日韩江的弟弟也来了——”
吴襄点头,“让他们进来,正好可以将尸首领回去了。”
衙差出去,片刻之后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薄若幽抬眸看去,先是看到了几个昨夜见过的眼熟面孔,而后又见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跟在最后。
此人想来便是韩江的弟弟,可在看到他容色之时,薄若幽秀眉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日六。
☆、六花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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