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楼起身,又命人摆膳,二人至偏厅,见桌案上珍馐味美,而眼前人与他相对而坐,颇有她已成侯府女主人,而这不过是她日日相伴的寻常一餐之感,厅内灯烛明煌,将她娇颜映的温润如玉,尤其一双眸子潋滟娇柔,惑人的紧。
她这般乖觉坐在他跟前,心底再多不满也要烟消云散,这一餐他用的极慢,他这几年来,还没有这般慢条斯理用膳之时。
他从前日程总是着紧,书案上总有看不完的公文,宫里总有办不完的差事,朝堂内外,盯着他的眼睛有无数双,他不许自己出任何岔子,亦出不起,后来东奔西走,他甚至觉得倘若人无需用膳无需睡觉才好。
钢筋铁骨便是这般熬出来的,可如今对着他,他却不自觉便想令时辰走的慢些,时辰既是慢不了,他便慢些,慢了下来,这膳食倒也尝出些本有的滋味来,再不似从前味同嚼蜡一般。
薄若幽隻觉霍危楼总盯着她看,看的她心底发虚,膳毕,便要告辞离府,霍危楼见她恨不得比兔子溜得还快,眉头又拧了起来,待想亲自送她,路柯却至府中,薄若幽见到路柯,浑似见到亲人一般,笑着与他寒暄了几句,又跟着福公公一道往府门来,霍危楼终究还是令侍从送她。
路柯看着薄若幽离开,笑盈盈的,“今日薄姑娘似是格外高兴,笑的都甜了些。”
这话说完,一回头,对上自家侯爷寒意迫人的眼,他心底咯噔一下,连忙将手中公文掏出来,变脸一般的肃容道:“侯爷,宋大人的妻儿都找到了,人的确回了云州,我们的人问过,她们说当日离开之时,宋昱便说,倘若能留性命,便会辞去官职回乡,倘若留不得,便令他们母子几人再也不要回京来。”
霍危楼接过公文入了书房,一边走一边道:“宋昱当日先去了道观,而后还去过另外一处,那处多半种着一种叫美人笑的花,明早便带人去查,务必找到此处,知道他见过何人,便知道是谁毒杀他了。”
路柯扬眉,“今日拿住的薄大人……”
霍危楼落座书案之后,嗤笑了一声,“他没那个胆子,只是身在户部多年,他养的一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油滑心性,他嘴里,多少能撬出些别的。”
路柯又问道:“那是要正经审问,还是……”
霍危楼头也不抬的道:“经直使司的手入得天牢,还有不正经审问的?”
路柯一听这话,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的道:“那看来是属下想错了,属下还以为薄大人是薄姑娘的大伯,侯爷要对他另眼相待几分,毕竟咱们正经审问起来都是要人命的。”他说完,又十分小心的看霍危楼,生怕这话令他不快。
霍危楼看公文的目光稍停,片刻之后语声寻常的道:“你也未曾想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日六。
☆、六花飞07
薄若幽起了个大早, 用过早膳,径直往衙门去,如今已是盛春时节, 各处街巷内榆柳成荫,桐梢翠盖, 待日头爬上中天, 已有些炙人之意。
薄若幽到了衙门, 只看到吴襄抱着一摞公文从后堂出来,见她入门,笑着迎来, 薄若幽往他怀中看了一眼, “这是哪些案子的文书?”
吴襄叹了口气,“就是古章村的案子和前日纵马伤人之案。”
提起此案,薄若幽眼神微暗, “黄氏已来过了?”
吴襄点头,随着她一起往文吏们所在的值房去, “来过了, 证供也写了,这案子便落定了, 那卫家公子也经被接走了,尚书家的公子, 呵——”
吴襄言辞嘲弄,又嗤笑一声, 薄若幽看着他, “怎地了?”
“那日是我和大人一起审问的,可那卫家公子,好似有些不正常似的。”
薄若幽蹙眉, “不正常?”她囫囵想了两瞬,想到当日始终是冯烨开口,不由意外道:“莫非……他是个哑巴不成?”
吴襄听的笑出声来,“哑巴倒不是,只是人有些糊里糊涂的,不对,不能说糊里糊涂吧,就是前言不搭后语,怎么说呢,古怪兮兮的,不开口倒也看不出什么,开了口,人就好像发烧烧糊涂了,又像喝醉酒了一般,神志不清。”
薄若幽听的有些诧异,那日所见,隻觉卫衍面色紧张,身体僵硬,一看便颇有心虚之感,而他躲在冯烨身旁,显然平日里便十分依仗冯烨,却未想过他开口说话后竟是这般,只是听了吴襄所言再想,倒觉得他那日除了紧张,只怕还多有在克制什么之意。
薄若幽道:“可能真的喝了酒。”
吴襄摆了摆手,“问过的,不曾喝酒,我怀疑是他脑子不好,要么就是得过什么病,这样的人,会在闹市生出那种意外也不足为奇了,只是可怜了无辜百姓。”
薄若幽拧着眉头,如今此案已定案,倒也不必深究,而那卫家公子即便得过病,也终究是伤了人命,霍危楼说过代价是迟早的,可倘若来得太迟,还是令人难得安慰。
二人进了值房,吴襄将公文放下,有些疲乏的伸了个懒腰,“这两日还算清闲,今日归家终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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