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令薄若幽有些意外,可想韩麒兄妹出身不高, 贫苦人家的女子做惯了粗活, 有些力气也是寻常,霍危楼又道:“这韩麒便是楚州人。”
薄若幽想到了那句写楚州的思乡之诗,隻觉前后都串联上了, “韩麒何时跑的?如今可还能拿的住?”
霍危楼便道:“邻居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今天早上,他妹妹却是好几日都未曾见到了,他们非京城本地人,多半是想逃出城去,这几日之内,必定会尝试出城,已经在几处城门设了卡。”
薄若幽明白过来,“多半是得知那酒铺被抄,要么便是知道陆闻鹤被拿住,察觉自己要露陷了。”说着话,薄若幽掀开帘络朝外看了一眼,只见马车正朝着城南而去,“这是要去韩麒家中?”
霍危楼颔首,“他家里都搜遍了,却未找到从她们身上剥下来的人皮,还有凶器,发现了些许刀具,却不确定。”
凶手从几位姑娘身上剥下皮肉,多半不止是为了泄愤,好似那喜好收集被谋害者头髮的凶手一般,此番作案之人多半会将死者的人皮藏在某处,只是绣衣使搜了半晌也未搜到,而薄若幽对此道必定比绣衣使们更为擅长。
马车一路往城南而去,路过永定坊,再往南过了两处坊市,径直入了一片门户低矮的破旧民坊,此处民坊原先没个名字,期间只有一条勉强过马车,名叫葫芦街的主道,因此附近人又将此处叫葫芦坊,坊内多为贫苦百姓和做粗活的贱民所住,马车一路行来,阵仗惊的沿街门户尽开,看出来者非富即贵,一双双眼睛便都隻敢落在门窗之后探看。
等到了韩麒住的地方,薄若幽和霍危楼下了马车。
相比别处简陋的排房,韩麒住的是个一进的小院,此刻绣衣使守在门口,从大开的门看进去,院内几乎一览无余,庭院并无任何装饰,三间上房亦是朱漆斑驳,薄若幽跟着霍危楼进了院子,径直入上房,进门便看到了屋内堆着的成堆的雪白宣纸。
屋内布置简单,左右各有寝处,左侧将卧房和暖阁打通,一道屏风隔住床榻,外面便是一间极大的书房,两张书案一南一北放着,简陋的书架之上除了书册话本,大都是一卷一卷的画卷,架子上还有玉石印章,连带着装裱画卷的绫绢棉纸。
而靠近西窗的方向,放着几张极大的挣板,挣板之下的竹篓里,棕刷排笔裁纸刀皆有,薄若幽不由上前探看,仔细一翻,剪刀、锥针、砑石、蜡纸装了一箩筐,薄若幽看了片刻,将裁纸刀拿了出来,裁纸刀有两把,一把大的可裁纸摞,一把小的则可做些精细修边,薄若幽看了看刃口,眉头不由一皱。
霍危楼走上前来,“如何?”
薄若幽道:“这把小的裁纸刀,足以剥皮。”
霍危楼便命绣衣使收走,薄若幽又去看架子上的玉石印章等,她扫视了一圈屋子,“这韩麒竟是个能手,似乎什么都会。”
霍危楼颔首,“作画写诗文,裱画刻印皆可。”
薄若幽脑海中忽而闪出一道影子,可她不觉会有这般巧合,便未曾提起,隻仔细看过每一处,又见另一处墙边瓷盆里放着许多颜料,她抬手将瓷盆边有些发干的颜料拈了拈,忽而觉得此物和在许晚淑指甲里发现的有些相似。
再抬眸时,薄若幽看到了架子上放着的许多玉石印章,玉石都十分劣品,薄若幽捡了几个印章看了看,皆是前朝大家的字款,这韩麒刻印竟也有些奇才,薄若幽虽不精于此道,可一个人能将这般多款製的印章刻的栩栩如生,便已是十分不易。
一旁还有两块玉料放着,想来是为之后所备。
薄若幽打眼看去,似乎觉得缺了什么,却又因为不精此道,一时没想明白,这时,她注意到了几幅放在架子最高处的画。
这些画看起来画了有些日子,被卷好用细麻绳绑着,一气儿堆委在上面,她便踮脚去拿,然而那架子到底太高,她便是踮脚也难碰到,就在她作难之时,一道热息忽然从她背上靠了过来,紧接着,一隻手越过她头顶,一把将最上面的画卷取了下来。
薄若幽下意识转身——
这一转身,便见霍危楼站在她极近之地,她整个人被他笼在他胸口和书架之间,方寸之间尽是他之气息,而他人好似山岳一般遮天蔽日,凤眸幽深的望她一眼,先去拂画卷上落下的灰,将灰拂尽了,方才递给她。
薄若幽心头极快的跳了一下,一边接过画卷,一边想她对程蕴之说的其实不对,霍危楼虽是不懂怜香惜玉,可他自有他的温柔,只是这温柔藏在他冷硬外表之下,寻常离得远的人,是难以窥见的,她侧过身去避开霍危楼的声息,未去看画,反而将绑着画卷的细绳解了下来。
若是要卖出去的画是不可能用这等细麻绳绑着的,要么是绫罗要么绸娟,若用此绳,实在少了风雅,可韩麒家贫,家里无用的卖不出的画,皆是用此等细绳捆绑。
薄若幽用力的拉了拉,此绳看着虽细,却极有韧性,且表面粗糙正好附和验尸之时两个遇害者勒沟表面的出血破损,她断然道:“侯爷,此绳可为凶器,只是不知这绳子是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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