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体会一下太可惜了。”
赵择木说:“我知道。”
说完这话,他忽地又陷进长久的沉默裏,看着窗外不知想起了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赵择木突然低声说:“人可真是奇怪……”
在他一直以来的定义裏,可以随心所欲说真话的才能算朋友。这么算下来,之前真的一个也没有。但是他现在陡然意识到,从刚才的某一句开始,他和乔之间的对话就没了虚情假意的伪装,全部都是随心所欲的真话,你来我往,而他们两个居然谁都不介意。
恍然间会给人一种“还是朋友”的错觉。
所以说人真是奇怪……
五六岁时风风火火,可以为对方打架抓蛇、奋不顾身,好像一辈子有这么一两个生死之交就足够了。
可等到十五六岁,仅仅是十年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了。彼此的称呼慢慢从“生死之交”变成发小,又变成幼时玩伴,再变成客套的老熟人,又好像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然而现在,赵择木四十岁,乔和曼森小少爷三十五六,他们虚与委蛇二十余年,一个刚出医院正在休养,一个为庞大的案子四处奔波,还有一个收押于看守所。天壤之别,居然又依稀找回了一丝朋友的感觉。
赵择木久久未曾言语。
乔看了他半晌,忽然出声说:“你在动摇,我看出来了。”
赵择木抬起眼,沉默片刻承认道:“……是,我在动摇。”
“摇着不晕么?”乔少爷问,“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要换做是我,早劈裏啪啦倒一地话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说不说又有谁在意?”赵择木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优柔寡断胡说八道!”乔毫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抓蛇拧头那么俐落,现在怎么这么墨蹟?!”
赵择木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布鲁尔和米罗?曼森的根盘结得太深了,牵连了太多的人,每一个拎出来跺跺脚都能震三震,他么前前后后编排了将近三十年的网,不是我几句话就能颠覆的。”
乔:“哦。”
赵择木:“……”
“盘根错节三十年嘛,我知道。”乔说,“我不仅知道,还清楚得很。哪些人在他们手裏送了命,哪些人岌岌可危,哪些人跟他们统一了战线狼狈为奸,哪些人正在努力查证,这些你也许不知道,但我清楚极了。我不仅清楚,还有证据。”
“你有证据?”赵择木终于正色。
“对啊,还不少呢。”
“不少是多少?”赵择木琢磨片刻,又忍不住提醒说,“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的,一两件事扳不倒他们。”
“还行。”乔谦虚了一句,“也就够他们在监狱蹲到世界末日,或者一人吃一粒灭失炮的枪子。”
赵择木:“……”
“说吧,这个级别的证据,够不够撬开你那张嘴?”乔少爷玩笑似的问。
没等赵择木开口,乔又调出了自己的智慧机萤幕,把顾晏发给他的一张截图找出来,“如果证据不够,那就再加上这个。”
赵择木从那张图裏看到了各种资料,什么“表层信号源”“本质信号源”,弄得他有点糊涂,“这又是什么?”
“曼森手下爪牙一直在给我们的人发威胁邮件。”乔说,“你知道这种性质的东西一旦被查,会是什么后果么?”
赵择木:“知道。”
“知道就行,你这张图的意思是说,儘管你们家为曼森牺牲那么多,但他们坑起你家来可毫无愧疚之心,就连发个威胁恐吓邮件,干扰几台智能机,都要披个你家的壳,生怕你们一家死得不够彻底。”
赵择木脸色变沉,乔又拿了一个东西放上桌,“如果这些还不够,那就再加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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