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扭。
所以顾晏也觉得他一会儿还会拨通讯过来。
但是谁让打赌的是燕绥之呢。
赌约刚定,智能机就又震了起来。
燕绥之弯着眼睛冲顾晏晃了晃手指,再次接通了通讯。
……
啤酒餐厅旅馆裏,老闆娘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盘瓜子来,一边对着酒瓶喝酒,一边磕着瓜子,显然把客人当成了暴风雨天气裏唯一能下酒的乐子。
本奇绷着脸,一手按着耳扣,一手把赫西推开一些,以示驱赶。
对面的声音依然温温和和带着笑意,“喂?”
本奇刚要张口,对面又道:“您在哪个星球上?”
这回对方用了客气的敬词,本奇勉强把翻上去的白眼又翻了回来,答道:“我就在德卡马。”
“哦,这样啊。”对方随意道,“我以为刚才是暴风雨截断了通讯信号。”
呵呵。
本奇的气性又上来了。
但很奇怪,这种专门气人的对话方式让他一下子回到了之前在天琴星的时候,一段时间没见,这位实习生还是一如既往,反倒让他瞬间找到了熟悉的节奏。
气归气,放鬆也是真放鬆——
虚与委蛇和假客气的那套都用不上,有事说事就行。
“这么说,您也跟那些记者们一样,来悍金花园酒店了?”
本奇听见那位实习生的话,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种聚会哪个不想来拍两张,更何况还出了意外,这种註定会被关注的事情,随便写几笔就能上网站首页。”
对面“嗯”了一声,算是赞同。
本奇琢磨着想再说点什么,那位实习生又笑着开了口,“所以记者先生,你这次准备给我点儿什么呢?”
本奇:“……”
本奇:“???”
赫西被推到了一旁,这回他听不见耳扣裏的声音了,自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他的老师本奇又一声不吭断了通讯。
“怎么了老师?”赫西忍不住了。
本奇搓了一下脸:“没什么,冷静一下。”
他明明是去跟实习生要干货的,一个字没提呢,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两分钟后,本奇又扣上了耳扣。
赫西扭开了脸,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儿同情自己这位老师了,戴耳扣前还得做个深呼吸,这得多挣扎。
“喂。”本奇木着脸道,“暴风雨,信号不好。”
那个要命的实习生又要开口。
本奇继续木着脸说:“也别绕弯子了,直说吧。你应该在悍金花园酒店裏吧?能给我提供一点素材么?不用多么劲爆,跟别的记者不一样就行。可以做适当的交换,你想要什么,你好好说,别狮子大开口。我手边没有速效救心丸之类的药。”
“恕我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忽略那些气人的内容,实习生说起话来不论是用词还是腔调,都很斯文有礼。
本奇心情略微平静了一点点,“什么问题?”
“您干记者这行多少年了?”
“你今年多大?”本奇喝了一口啤酒,靠上了椅背,无意识地端出了一些长辈架子。
……
花园餐厅裏。
燕绥之捂住耳扣,冲顾晏招了招手。
“怎么?”顾晏以为他碰到了什么事需要商量,朝前倾身。
结果就听燕绥之问:“我今年多少岁?”
顾大律师:“……”
演戏能不能先记住人设?
“26岁。”
“真的?”
“随口说的。”顾大律师一脸冷漠。
燕绥之又对着耳扣“喂”了一声,特别淡定地说:“刚才信号不好。我今年26,怎么了?”
本奇:“哦,没什么,这样我就能说了,我拍过的照片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干这一行整整30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就有点感慨。他在这一行干了整整30年,前14年都在坚持初衷和本心,那之后终于觉得有点累,开始慢慢地适应,然后妥协,居然一妥协就妥协了16年了。
也许是暴风雨的天气干不了别的,适合扯淡。也许是说到30年,冷不丁勾起了他多说两句往事的欲望。他回答完,喝了半杯啤酒,咂摸着说:“我当助理记者那几年,也跟你们实习生差不多,不过干劲特别足,什么案子都跟,什么事都拍,一天有20个小时举着相机,竟然还不觉得困。”
燕绥之闻言并不意外,他想了想说:“什么案子都跟?”
“对,那时候不像现在,讲究什么热点争议。”本奇说,“不管大小,我都觉得挺有价值的,大到星际战争衝突,小到隔壁社区多了几隻不常见的鸟,都拍。那时候不单纯是为了工作,就是觉得有意思,想拍,閒不住。”
这话说完,本奇看见旁边的赫西都有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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