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犹豫了一会儿,又道:“春藤的医疗舱也基本都用的他家,后来有一年老狐狸好像跟他闹了些不愉快,我听见老狐狸提过要终止他家的订单,换成另一家,但没什么顺理成章的理由。那之后没多久……可能两三个月?他就……死了。之后春藤医院的医疗舱就换了。”
“死因?”顾晏问。
二十七八年前,他也才四五岁。联盟每年死那么多人,商人也不在少数。他对这些陈年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印象。
乔说:“用药过量,一种止疼药。”
“止疼药?”
“他一直有严重的神经痛病症。”
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尤妮丝已经转了几次镜头,挨个提了几位客人,这些都算是熟人。
“……克裏夫先生,不出意外,他又拽着我爸和肯?曼森先生发表感言了。‘没有二位,我起码要多花六十年才能抓住这条飞梭机生产线,还有那几条a级运输轨道’,巴拉巴拉,年年都是这个开场白,我都会背了。”
“啊——坐在他旁边的是他儿子,比我略大一点,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姑且称他小克裏夫。我不是很喜欢他的眼神,他看他爸后脑勺的眼神,活像在说‘什么时候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才能退位让贤’,他看我爸的眼神更讨厌。我觉得他不喜欢任何根基深厚的家族,可能是嫉妒?再等二十年他估计能继承家业,提前为二十年后的我自己默哀,要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见了鬼了。”
燕绥之表情依然很淡,眉尖却挑了一下。
现在住在悍金酒店的,就是所谓的小克裏夫。二十多年过去,果然一代换一代,一家之主的位置已经换了人。
“他不喜欢家族?”燕绥之顺口提了一句。
乔说:“我跟他打交道有限,尤妮丝更多,据她说是这样。跟他聊久了,能从他的某些语气和目光还有一些细节动作上感觉到,他不喜欢家族,尤其不喜欢我家。”
燕绥之点了点头。
“怎么了?”
“没什么。”燕绥之淡淡道,“想起他之前玩扑克的样子,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
“什么样?很拽很欠揍?”乔咕哝。
“黑桃和红桃很随意地丢在远处,方片放在面前,手裏把玩的是草花。”燕绥之记忆力很好,回想的时候甚至能复刻克裏夫当时的表情和小动作。
“所以呢?”乔茫然地看看他,又求助似地戳了顾晏一下,“帮帮忙,我感觉我又回到当年选修课的时候了。”
乔小少爷脑子进水选修法学院的课时就是这样,全班大部分人都在燕绥之的提示下若有所思,唯独他一窍不通,只能左戳柯谨,右捅顾晏,求个更明白的解释。
顾晏也被戳成习惯了,“扑克花色理论记得么?草花代表地位、权利和声望,指代像你家或是曼森那样的家族,方片代表金钱和资源。”
“哦哦哦哦——”乔少爷公鸡打鸣似的连连点头,道:“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搁在自己面前的,总是最贴近自我意识的。方片代表克裏夫自己。
而他把玩草花则表明,他对那些家族并不心存敬重。甚至是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不屑和不服,也许是觉得他们在吃祖辈的老本,并不代表自身能力有多强。
乔:“但他跟曼森兄弟关係很好,还不是那种拉拢势力的好,小时候就玩在一起了。”
燕绥之:“所以觉得有点儿意思。”
……
尤妮丝依次介绍了很多人,乔也挑着补充了一些。
“这位一字胡的周先生,是巴特利亚大学医学院的教授,他很厉害,当时春藤医院很多名医和研究人员都是他的学生。曼森兄弟每次都会跟他聊很久,关于老曼森之前的病,包括今后的预防以及休养等等。这位也是……老狐狸后来突然开始不用他的学生了,后来三四年的时间裏,春藤医院裏跟他有关的医生和研究员被调走的调走,解雇的解雇。之后也是没多久吧,这位教授突然得了闹钟症。”
这是现今联盟内很难治疗的大脑退化痴呆症,老人是高危人群。得了这种病症的人大部分事情都会遗忘,只记得定时定点的一些习惯,每天不断重复,而且对时刻极度敏感,差几分钟都会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
……
“这位卢斯女士很厉害,应该算这些人裏最年轻的一位了。据尤妮丝说拍摄的时候还不到40岁,活泼直爽,挺讨人喜欢的,在场的人裏就有几位男士在追求她,不过她一个也没理,就这第二年,很任性地嫁了一位普通老师,默默无闻,姓什么叫什么都没人记得的那种,据说生了个女儿?她手裏握着两条药矿线,当时市场内常见的一批药剂原料都来自于她的药矿,后来惹上了一次大麻烦。说是市面上有一些药被查出来有问题,导致不少服药者精神失常。偏偏这批商界大佬们常用的助眠药也在其中,最后追根溯源,把锅给了药矿。但这其中牵涉到很多利益,消息捂得很死,最终悄悄把那两条药矿线废了,那位女士进了监狱,第二年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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