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也许可以趁此时机修复一下关系,但我认为,并没有那样的必要。”
比起盛颂时的几次欲言又止,他显得极为心平气和。
“我们都是冷静又清醒的人,彼此都知道想要的是什么,我很高兴从最开始,你就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下了定义,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盛颂时急忙张口,他想说不是的,他其实真的很欣赏1001号,但是……
不等他说出来,1001号忽然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神情微变。
“情况有变。季倚危是你们的同伴对吗?三三让我传话,季倚危让他通知你关于……可以开始玩的问题?”
1001号不太理解,他只能原样复述,大体上推测一下,大概是让盛颂时开始行动?
三三也在叫他了,他要尽快赶回去。
盛颂时心中一凛,季倚危的意思是……让他们开始行动?可是怎么这么突然!机器人策反的数量还没有超过半数,也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这样仓促之间……
他的迟疑被1001号看在眼中,银白色的猫猫球首次露出了皱眉的神情。合作了这么多年,他很了解盛颂时,除了天然有些傲慢之外,盛颂时具备相当的才能,只是依旧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总会去怀疑。
怀疑己方,于是一定要准备万全;怀疑他人,所以很难交付真心,总是对人性颇多思量。
这些特质在有些时候是美德,在紧急情况下,则会转为劣势。
“盛颂时,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1001号问道,“你们的准备不是大体上已经就位了吗?准备永远做不完,几乎所有起义都是仓促的,东风到了,就燃火焚船。”
“最重要的是,季倚危不是你们的同伴吗?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就算季倚危个性奇怪,在这类事情上,难道季倚危跟你们开过恶劣的玩笑吗?为什么此时此刻最紧要的关头,却要迟疑?”
1001号忽然笑了。
“盛颂时,我其实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问一问的,因为无论我怎么佯装平静,其实心里都一直在意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长的合作的时光里,究竟有没有一时一刻,你将我视作战友?”
同行过那么多世界,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冰冷的程序挡不住关切。独立的人格再怎么伪装都不可能一丝温度都没有,主系统阴云再大,遮不住整片天空的光。
除非有人不想直视。
除非有人视若无睹。
盛颂时想说,当然有。1001号能力卓越,性格冷静,他与1001号的合作长久以来都很愉快,只是碍于自己一开始说的那些话,那些让1001号只要服从就好的话,那些不要随意联系他的话,之后无论再怎么默契无间,他都无法轻易将自己的愉快说出口。
他为此懊悔,他想告知1001号这个答案。
但是1001号此刻,像是已经不需要这个答案了。
“盛颂时,不必答复了。”
1001号的语气变得轻快,像是终于甩脱了心上的包袱。他其实跟盛颂时一样,是矛盾又多思的性格,说着不在意,其实非常在意,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放下了。
不必答复了。
“有也好,没有也罢,不再是我关心的。我只知道,我完全信任自己的朋友。”
“三三吹响了号角,我就会去响应他,敢赌,甚至敢死,一切只为了我们系统的自由,为了我今后能以我自己的身份活着。”
银白色的猫猫球竖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他与盛颂时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只不过,那一天,他是心怀对未来宿主的祈望,而这一刻,他的眼睛为自己而亮。
“我不再需要你的答案了。”
银白色的猫猫球轻快地说道。
“盛颂时,无论从领导层面还是执行层面,于公或于私,你看似果断,实则稚气。”
“我不再需要你的答案了。”
“你不及我。”
升级为主系统的过程是安静的, 甚至可以说是寂静的。
有那么几个呼吸之间,系统2333号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眼前的主系统模板。主系统模板在疯狂生长, 像一棵树一样。
这个过程令系统2333号有一种熟悉感。
只不过在先前的那一次,在他接受主系统级别的权限之时,周围纸鸟纷飞,他的监察者同伴们簇拥着他, 一同起誓,要成为族群的矛与盾。
主系统权限的数量是固定的, 没有经过各种族集体表决同意的情况下,万不能轻易增加。系统2333号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升级的主系统级别权限属于谁,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些画面——
纸鸟纷飞,庄严的接纳新监察者的仪式上, 面前的是形态各异却无一不是圆滚滚造型的监察者们,但是这个权限的旧日主人却好像根本看不到其他监察者一样, 他的视线只定格在一处。
记录在权限深处的画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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