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大一场雪,地面已经积上厚厚的一层雪,已经没到沐钰儿的脚脖子, 呼吸间, 鼻息萦绕着一团白雾。
积善坊还算安静,只路上还时不时有马车艰难经过,但出了积善坊, 进了定鼎大街,瞬间觉得热闹起来。
微亮的日光下, 准备出摊的商贩,匆匆走路的行人, 到处都是寒冷却热闹的喧嚣,只是沐钰儿走了几步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听说那事了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有点假, 那地方这么森严去哪里找野男人啊。”
“不是不是, 是男的抱养回来的,不是生的。”
“这么一说, 我倒是觉得有点真, 不如为什么杀自己的儿子这么不留情啊, 不是自己的骨肉才会这样吧。”
“那你说他杀另外一个儿子的小孩是不是也是因为不是亲生的……”
沐钰儿脚步一顿,忍不住抬眸去看说话的那群人。
那些人也敏锐,很快就不说话, 低下头开始吃羊肉面, 氤氲的白气瞬间模糊了这几人的面容。
沐钰儿打量着那群懒汉, 眯了眯眼。
——这个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
沐钰儿捏紧手中的糕点,借着避开摊贩的小车,脚步一转,直接朝着北阙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到处都能听到这则隐约其辞的流言,一夜之间,沸沸扬扬,人人议论。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便看到金吾卫气势汹汹走在路上,一旦听到有人谈论此事,立刻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抓了起来,定鼎大街上的热闹夹杂着恐惧。
沐钰儿看着直皱眉,脚步加快地朝着北阙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洛阳就有了人心惶惶的感觉,可流言不仅没有压制,反而更加热闹。
沐钰儿胡乱包了几个早食提溜回了北阙,只是还没入内,就听到张一大声嚷嚷的声音。
“外面的流言听到了吗,太刺激了,快过年了还能听到这个八卦。”
“最近在外面不要乱说啊,随便听听就行。”
“这是我从一个小当铺里淘到的画像,说是这个流言里的主角,我这不是好奇给买回来了……嗷……”
“你给我少说两句。”陈菲菲直接飞了一个豆荚扔到张一高谈阔论的脑袋上,不耐说道,“北阙里就你的嘴最大,别给我们惹麻烦。”
张一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讪讪地闭上嘴。
“等会,你那个画像给我看看。”陈菲菲冷不丁出声,把手中的豆荚塞到陈安生手中,快步朝着张一走去。
张一捏着那张破旧的画卷,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人,怵怵说道:“这张图有点久了,画像不太明显了……哎,老大。”
陈菲菲捏着画轴的手一顿,随后快速打开画卷。
那画卷确实有些年纪了,卷面泛着暗黄色的色泽,里面有一个女子穿着红衣骑在马上的样子。
“面容怎么看不见了。”沐钰儿凑过脑袋,好奇说道。
陈菲菲垂眸,目光在那幅画上扫过,最后收了起来,还给张一:“谁知道是不是假的,那张图就来糊弄傻子。”
傻子张一愣愣地接过图,不服气又怂怂地嘟囔着:“不是假的,这个画卷就是二十年前的老物件的,就算不是这个流言的主角,这张纸可是宣纸,纸张光亮润滑,纤维密实均匀,上面还撒了一层金箔代替画不出来的日光光泽,而且你看这个女子背面的群山隐隐有高低起伏,是采用了花帘纸的技术,光是这张纸也说明不是泛泛之物,怎么也该是古董了。”
小昭站在椅子上,奶声奶气说道:“而且画的也很好看。”
“对了,小乖乖真有眼光。”张一附和道。“人物画要的就是传神,一神二秒三能,这画上衣物花纹栩栩如生,这女子身上罩着的这件薄纱衣如此透明轻盈,瞧着也不是寻常女子能穿的衣物,而且连着发丝都清晰可见,能看出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漆鬟髻,只这脸,确实有些模糊了。”
张一摸了摸鼻子:“所以也不算骗人。”
陈菲菲冷笑一声。
“有些道理,这画不说是不是真的和八卦有关,但总归瞧着也是出自大家之手,不会买亏了。”沐钰儿笑着拍了拍陈菲菲的胳膊,把吃的放到一侧,笑说道,“给你们带的早饭,让任婶煮个粥就好,其他的不用忙活了。”
陈菲菲耷拉着眼皮子,也不知在想什么,随意说道:“你昨夜去哪了,过了子时都没回家,张叔都急死了。”
沐钰儿尴尬笑了笑:“办案子去了,忘记让人告诉张叔了。”
“下次注意一些,张叔很着急。”陈菲菲无奈说道,“昨夜还下了雪,差点要连夜出门来找你了,幸好我们的人一直守着,不然昨天这么大的雪,若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沐钰儿心虚,连连点头。
“这个人长得好像老大啊。”小昭半个身子都趴在画上,手指在那张画的脸上戳戳点点,小声说道,“这个眼睛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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