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陈策到底老实,凑过来,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事涉及明仁太子,陛下……”
他声音微微压低,含糊不清说道:“会不高兴。”
陈策说完,便眼巴巴得看着她,含蓄问道:“这事司长理得明白吗?”
沐钰儿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画风一转,用更加八卦的口气,凑过去,低声反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啊?”
陈策脸上露出一言难尽之色。
沐钰儿反手拉着他的手往一侧的小酒馆走去:“走走,我们喝酒去。”
“哎,司长不是有事吗?”陈策不解。
沐钰儿不容拒绝地把人拉了进来,脸上笑眯眯说道:“我这事说不好和你的事还有些关系,急不得。”
沐钰儿熟门熟路得把人揪了上来,按在圆凳上,和颜悦色地让酒博士上了几坛酒,客气说道:“别客气,随便吃。”
陈策把自己买的东西放在一侧,盯着突然热情的司长,冷不丁问道:“司长根本就不打算送那个谱子是不是?”
沐钰儿无辜眨眼。
“是我想岔了,北阙一向是消息来源最密集的地方,司长怎么会不知道的事情?”陈策回过神来,失笑道,“司长好生促狭,怎么还诈我。”
沐钰儿立刻露出语重心长之色:“还不是案子繁重,逮着谁就找一下破案思路吗。”
陈策沉默片刻,直接问道:“冒昧问一下,是和明仁太子有关吗?”
沐钰儿对他的敏锐并不稀奇,颔首,委婉说道:“是有些关系,却关系不大。”
瞧着陛下的打算分明是打算用北阙做山,明仁太子做棍,要打的那些大老虎连滚带爬。
“那司长要问什么?”陈策直接问道,“若是能帮忙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沐钰儿摸了摸下巴:“你不是陛下登基那年才来的吗,怎么对明仁太子的事情颇为了解,难道千牛卫中还有这样的培训?”
陈策连忙摇头:“也是这些年在宫中一点一点听过来的,金凤大统领对此事忌讳莫深,我也是听得只言片语。”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谱子的事情?”沐钰儿不解。
陈策为难说道:“之前东宫设宴,我作为中郎将来回走动,也就听到一些老人说起此事。”
“好端端提起谱子的事情吗?”沐钰儿问。
陈策面露为难之色,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沐钰儿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陈策被那眸光紧盯着,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因有人拿着两位太子作比,说了一些冒犯的话,这才多听到一些。”
沐钰儿吃惊,随后恍然大悟。
早有传闻,那位早逝的明仁太子容貌俊秀,举止端庄,才思敏捷,在他的哥哥猝死后,被册立为皇太子, 期间三次监国,得到高宗称赞,以仁义闻名,深受朝野爱戴,如今这位东宫太子除了一个身份,其余如人意,极爱奢华,沉迷酒色,胆小怕事,朝野上下难免有些非议。
但正统已经是如今内外唯一的底线了。
“那和这个谱子有什么关系?”沐钰儿坚持问道。
陈策叹气:“东宫的乐府不知从哪里采了这个片段,管事的司月没听出来,就这样送到太子殿下面前,殿下竟然吓得当场失态,幸好太子妃当机立断把妓师们全都堵上嘴带了出去,这才没有传出太多的是非。”
沐钰儿和他四目相对,最后喃喃自语:“这么巧。”
“但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陈策连忙说道,“殿下为人宽宥,鲁寂案之后更是小心谨慎,出了这个事情后,整个乐府都被解散了,殿下也病了好几日。”
沐钰儿叹气。
一个鲁寂,带上了一个郡主,一个驸马,东宫惶恐也算情理之中。这些年颠沛流离,看遍世态炎凉,生死悬于一线的生活,东宫早已被吓破胆了,不得不格外小心。
两人沉默片刻,各自喝了面前的酒,这才缓了缓脸色。
“你这个什么东西?”沐钰儿视线一转,看着两个油纸包,随口问道。
陈策笑说道:“这是白糖,这是玫瑰种子,公主殿下在曲园为陛下修建了玫瑰园,听闻那玫瑰长得很是漂亮,听说是南市花市买的种子,今日休沐买糖时顺道经过就买了一包,我就打算买一种包子,到时候也撒在院子附近,能长出一两朵一定极为好看。”
沐钰儿非常没有审美,觉得种花不如种菜,经济又实惠,但还是非常附和地连连点头。
陈策笑问道:“司长不喜欢玫瑰?”
沐钰儿眨眼,摇了摇头。
“那喜欢什么?”陈策不解。
牡丹在洛阳可算是名花了,加上陛下酷爱牡丹的雍容华贵,是以大街上每日都能看到儒生们头上带着一朵红牡丹,作诗唱曲,歌颂赞赏。
沐钰儿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才认真说道:“钱。”
陈策失笑,忍不住说道:“这倒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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