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
俞夫人住在右厢房,俞寒坐着的位置也确实是右边的窗户, 两间屋子只距离五六步的样子, 自然也可以一眼看过去。
“这个位置背阳。”唐不言解释道, “寻常人写字读书的地方都是放在向阳的地方,免得伤眼睛,且这间应该也是你休息的地方。”
安置床架一向讲究朝阳靠东的风水, 免得邪魅侵扰, 俞寒不仅把写字读书的地方放在这间屋子, 甚至还有平日里休息的床铺。
若是隔壁一有动静,这边一定能第一时间发觉。
一次两次还好,若是常年如此,简直是折磨人。
俞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为何要看着她,都是她才害得我本该是一个人人尊敬的嫡女,如今却过得还不如一个小妾身边的婢女。”
唐不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太过安静,也太过冰冷,他就像一个骤然发现人间苦难的神佛,无悲无喜,却又充满怜悯地注视着凡人。
他们根本不懂芸芸众生的痛苦,不懂弱小之人的悲懦,却又自以为是知道一切,无情地戳破一切。
俞寒蓦地暴怒,把原本盖在膝盖上的毯子骤然朝着唐不言忍不住。
“滚,都给我滚。”
沐钰儿眼疾手快把毯子接住,鼻子一动,惊讶问道:“别激动,别……嗯,好重的药味。”
俞寒双手颤抖,纤细苍白的手死死扣着窗沿,青筋暴出,指骨尖锐,目光狠厉得盯着窗外的两人。
沐钰儿眼尖:“你的膝盖怎么了。”
只看到俞寒素色长裙膝盖处的位置有古怪凸起的地方,瞧着好像是一圈圈包着的白布。
俞寒木着脸,看着巍然不动的两人。
“北阙有一个仵作名叫陈菲菲除了验尸厉害,治病也毫不逊色,在洛阳一直颇有名声,你自然可以打听一下。”唐不言并没有被她冰冷的目光吓退,反而继续说道,“你阿娘自然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那想来无外乎不是中毒就是受惊过度。”
沐钰儿犹犹豫豫地把毯子递过去,凑近了看,那要为更加明显,那圈在膝盖出突出的痕迹越发明显。
俞寒不为所动,只是紧盯着唐不言看。
“如果能找到厉害的大夫为你阿娘治病,情况就不会比现在还差。”唐不言冷静而平淡地分析着,“你阿娘出身京兆杜氏,虽是旁支嫡女,但她出家前也曾与公主殿下有过密切来往,这也是这些年俞御史不能休妻再娶的原因。”
俞寒捏着床沿的指甲弯曲着,好似眨眼就要断裂一般。
沐钰儿恍然大悟。
今日见余家的情况,那个余奂行瞧着也不是念旧长情的人,可偏偏却一直没有休掉疯妻再娶,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能醒过来,这份家事便是你未来的保证。”唐不言声音微微放柔,低声说道。
俞寒眼波微动,视线从唐不言身上移到那道上锁的房门前,沙哑问道:“若是不能呢……”
“那你就更要洗清你身上的问题。”唐不言握拳咳嗽一声,“总归不能过得再差了。”
“菲菲医术真的很好,之前也治过不少疯病,有些还是祖传的呢。”沐钰儿手指微动,那块毯子就重新落在她膝上,“你不信可以找人打听一下。”
俞寒捏着帕子,低喃道:“没人了。”
“你说什么?”沐钰儿耳朵动了动,不解问道。
俞寒慢条斯理把毯子重新盖在膝盖上,淡淡说道:“没人了,我身边唯一的丫鬟,我阿娘陪嫁时只剩下的那个嬷嬷……”
她轻轻摸过陈旧毛毯上的细密花纹,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都死了。”
沐钰儿脊背发凉,倒吸一口气。
“我信你。”俞寒抬眸去看唐不言,“唐不言,他们都说你是君子。”
唐不言颔首:“你若是把当日的事情交代清楚,我自然会让陈仵作为你阿娘看病。”
俞寒整个人靠在后背上,失神地盯着屋子上的一角,缓缓闭上眼,低声说道:“就先回答之前那个问题吧。”
“我去那个阁楼……”俞寒再一次睁开眼,眼底已经没了那些尖锐的警惕和悲凉的愤怒,只剩下冷淡的野心,“是约了绍王殿下打算见一面。”
沐钰儿一惊。
“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看过了,如今当家的不过是一个妾侍,面慈心狠,这些年她一直想要把我推入火坑,这次绍王选妃前,他已经在察院置监察御史做了八年,想腰在明年大考中得以升迁,这位好妾侍已经鼓动他,让他把我嫁给吏部主事。”
沐钰儿眉尖一动。
别小看吏部主事只是一个八品官,却是一个肥差,明年大考时所有官吏的折子都要经过他们的手先筛一遍,算是一个位卑权重的职位,只是……
沐钰儿仔细想了想,吏部部共有吏部主事四人,都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占据着这个位置多年,没听到最近有年轻人顶替这个位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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