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钰儿惊叹:“一个户部的官员还会这样的手艺,真的是天下之奇,无奇不有。”
荣大笑:“哪能啊,我家郎君原本是渤海高家的一支后裔,专做傩戏和木偶的,三年前得了陛下赏识,这才破格入户部的。”
他故作平淡地说着,但口气中的得意是挡也挡不住。
沐钰儿点头:“原来如此,早就听闻他的木偶甚至能动,当真是鬼斧神工、巧夺天工之人。”
荣大只是笑着不说话,随后话锋一转,眼珠子微动,不解问道:“不知司直今日是为何而来。”
“只是听闻你们昨夜在乐呼街做了一个水神祈福的傩戏,我……身后这位兄弟很是喜欢那几个面具,想问你们买一个,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问问。”
沐钰儿直接把怂在自己背后的人单手拎出来的人,笑眯眯说道。
傩戏的面具形制狰狞夸张,颜色大胆流畅,乍一看颇有点神鬼夜游的感觉,许多成年人都不敢看戏。
荣大的目光在张一身上一闪而过。
——这人瞧着胆子很小的样子。
沐钰儿直接一戳张一的腰,皮笑肉不笑说道:“不是你说要买的嘛,还不开口。”
张一嗷了一声,打算弹起来却被老大看似轻柔,实则宛若铁柱的手按在原处,只好哆哆嗦嗦开口:“是,是我。”
荣大扬了扬眉,委婉说道:“昨夜的面具并非和善之人,不是很好看,这位贵人若是喜欢面具,我这里还有很多面容平和的面具,不妨一起来看看。”
大概是为了附和傩戏的调子,整个戏班子的布置都格外黑暗压抑,头顶的甚至攀附着树枝,时不时露出半张或一张一面,被两侧的光一照,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人。
张一当真是往那边看都不合适,只好紧盯着荣大的眼睛看。
“水神不是神吗?怎么还颇不和善。”沐钰儿见张一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只好把人推回自己背后,自己顶上去问道。
荣大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司直这就有所不知了,所有水神除了那龙王,其他的全都是人变的,人怎么能变成水神呢,那过程一定很不美好。”
他说话微微压低,陪着不远处台子上的慢慢悠悠的冗长调子,嘴角的笑意被跳动的烛火一照,显出几分阴森来。
张一哆嗦了一下,沐钰儿却是面不改色,嘴角笑意讥讽:“人死了不成鬼,变成了神,有些意思。”
荣大没想到这个北阙司直小小一只,胆子倒是大,完全没有被吓到不说,甚至还提出问题。
“自然。”荣大紧跟着笑了笑,声音被烛火一照显出几分朦胧,“因为他们做了大功德啊。”
沐钰儿琥珀色的瞳仁紧盯着面前之人,淡淡问道:“什么功德。”
“拉了很多信徒啊。”荣大捂嘴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沐钰儿。
沐钰儿心思微动,脸上笑意逐渐敛下。
“水鬼杀人。”她缓缓说道。
似乎在配合她的话,台子上的调子被一个高昂的吊子一扬,所有的气氛顿时神秘高深起来,诡谲的张力,好似一个远道而来的巫族祭祀正在此刻悄然降临。
荣大立刻笑了起来,眼睛平静地看着她,但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笑:“神的召唤,怎么会是杀人呢。”
张一听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低声咒骂:“你放屁。”
荣大脸上神色顿时僵硬起来,一瞬间,和那些门口的木偶一模一样。
张一吓得立马缩回脑袋,只是闷闷说道:“自来神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而生的,若是神不保护我们,我们就毁神,哪有还杀了我们无辜的人,还被封为神的,依我看,就是一个坏神,哦,叫坏鬼!”
屋内弥漫着竹竿一样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贴着人的心跳。
荣大沉默了片刻,随后嘴角露出笑来,这一瞬间,那点为何的古怪瞬间成了人间的无奈,只听到他说道。
“哎哎,贵人别生气,这出戏也是我们的人去一个村里游玩时,意外看到他们的祭祀觉得有趣,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排好的,昨日是第一次在南市出摊,不曾想哪里让贵人生气了。”
沐钰儿也不废话,只是从怀中掏出张一的画的五个面具:“这五个面具在哪里?”
荣大接过面具仔细看着,随后无奈说道:“这面具卖了?”
“卖了?”沐钰儿扬眉,“卖哪里去了?”
荣大脸上露出踟蹰之色,搓着手,眼珠子转了转。
沐钰儿见状,手指在刀柄上点了点:“某劝您还是老实交代,这面具涉及几起命案,若是你有意隐瞒,某只好带您去北阙走一趟了。”
北阙的地牢一向是竖着进横着出的,班主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和我没关系啊,和我没关系啊,我面具是我替人定做的!”
“谁?”沐钰儿反问。
“就我这出水神祈福记的来源处的村庄。”班主小声说道,“那个村庄很古怪的,神神秘秘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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