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点头。
“你可后悔救小昭受伤了?”唐不言反问。
陈安生大声说道:“当然不后悔,我本来就是要保护弟弟妹妹的。”
程捷是独子,也是程家年纪靠后的小孩,不明白她的激动,只是歪头看着她:“你也是小孩子,怎么还想着保护弟弟妹妹。”
陈安生就像一匹凶恶的小狼崽盯着程捷看:“就是要保护他们的。”
“是大人们跟你说的吗?”唐不言蹙眉问道。
陈安生沉默。
“所以这是你这次冲出去的原因吗?”唐不言好脾气问道。
陈安生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这次若不是遇到救你们的人,北阙会一下子失去两个小孩,他们该多难过。”唐不言叹气。
陈安生立刻变了脸色。
其实陈安生的问题,早在刚到北阙时,唐不言便意识到了。
不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磕磕绊绊地见识到这个世界,被世俗和偏见拉扯着,便也成了与他人尖锐难处的模样。
“这几日不要碰水,免得留疤。”他有心开解,却也知自己不是开解之人。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着敏感的自尊,除了她心中的人,他人无法靠近,也不能随意靠近。
陈安生只是坐着不吭声。
程捷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凑过去,自来熟说道:“呦,怎么还闹脾气了,喏,我这有个上等的膏药,保证一点疤也没有,光滑如玉。”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瓶递过去,小孩子气地往他手心塞。
陈安生双手紧握,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露出不服输的倔强之气,她年纪明明尚幼,偏有种霜打雨淋的,不肯低头的韧劲。
程捷歪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把人拎起来,赶在她踢腿发怒前,塞到唐不言身边,笑嘻嘻说道:“让我的小表弟给你开解开解,年纪这么小,怎么心思这么重,多愁伤寿,这可不好。”
陈安生和唐不言对视一眼,一口气顿时泄了下去,只是闷闷低头,扣着衣袖上的花纹。
“这花纹是任婶给你缝的?”唐不言温和开口,目光落在那处简单的海波纹。
“嗯。”陈安生点头,随后又解释道,“几个小孩袖子上都有,说袖子上有这个就可以让河神保佑我们,整天神神叨叨的,我才不信呢。”
“那还不如教你们学游泳,比这个河神保佑管用呢。”程捷打趣道。
陈安生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嘴上嫌弃,心里还挺维护人的。
程捷吃了一个凶巴巴的闭门羹,只好摸了摸鼻子,开始专心吃面前的糕点。
“你为何不肯读书?”唐不言又问。
陈安生嗤笑一声:“读书有什么用,读书还要花好多钱,他们也看不起我,我干嘛要假惺惺和他们在一起啊。”
“谁欺负你!”程捷立马愤愤说道,“我带你去套麻袋。”
“不用,我自己教训过了。”陈安生得意说道,“我给他们一人抓了一只死老鼠,吓死他们。”
“真厉害!”程捷立马竖起大拇指夸道,“要是觉得不出气,我再带你去,保证打得他哭爹喊娘的。”
唐不言淡淡睨了他一眼。
程捷立马低眉顺眼坐好。
“你想要保护弟弟妹妹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是北阙的累赘,所以想要做点事情给他们看是吗?”唐不言冷不丁问道。
陈安生脸上笑容一僵。
唐不言叹气,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的头顶,目光落在门口一处的阴影上。
“人人都说早慧好,因为听话懂事,不用操心,可那些人都不曾为她想过,被迫拉扯着的人是不会真正长大的。”他轻声说道,“慧极必伤,恐难长久。”
陈安生迷茫地眨了眨眼。
门口的影子微微一动。
屋内的气氛逐渐安静下来。
唐不言把一侧的小昭抱起来,无奈说道:“走吧,太晚了,去休息吧。”
程捷连忙起身:“哎,要不要我抱你啊。”
陈安生嫌弃说道:“不可以,我已经是大人了,任婶说陌生小郎君不能靠近我的。”
程捷呆呆地看着她:“啊,我陌生人啊……”
唐不言忍笑,点头说道:“任婶说得对,我们一起走吧。”
三人很快就来到西厢房,几个小孩睡在一起,各自睡得四仰八叉。
“怎么这么多小孩挤在一起睡啊。”程捷嘟囔着,“这么挤。”
“你懂什么!”陈安生给小昭盖好被子,又给其他妹妹盖好被子,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快出去,你们是男子,不能呆在这里的。”
唐不言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陈安生目送他们离开,又亲自上锁,这才转身回去,只是她爬上床却没有睡觉,只是靠在角落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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