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言站在前方,好一会儿低声说道:“韩非子主张: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矣,私者所以乱法也。”
“汉朝虽推行孝道,但对为父母私下报仇的行为都是判以死罪,自此往后,除东汉外,其余前朝皆是严惩。”沐钰儿注视着唐不言头顶的莲花发冠,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算了,我们先去抓凶手吧,事情也没一个决断呢。”
她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到唐不言身侧,歪头去看唐不言的侧脸,试探问道:“少卿生气了没?”
唐不言垂眸看着晃到自己面前的红色发带,缓缓悠悠,就像一只跃跃欲试的小爪子。
“没有。”
他低声说道,随后伸手捏着那发带,慢条斯理送回沐钰儿肩上。
宽大的袖子挟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扑头盖脸地蒙了沐钰儿一脸。
“真的?”沐钰儿直接用手扒拉开袖子,小猫儿眼仔细打量着唐不言的脸色。
唐不言嗯了一声,随后淡淡说道:“容为衣冠,司直该梳梳头了。”
“哦。”沐钰儿心满意足地松开袖子,随后坐在栏杆上,动作利索地解开红绳,开始扎马尾。
她动作格外利索,蓬松浓密的头发被握在手心,长长的发带一头开始绑着,一头咬在嘴边。
唐不言的视线落在唇边垂落的发带上,看着那根发带被紧绷,雪白的牙齿轻咬发带……
他不由喉结微动,但最后还是移开视线,看向正在和陈菲菲说话的杨言非身上。
“杨郎中。”他开口,转移注意力,“之前的问题还未回答,册子上说,那月一直下雨,其中有人上山,那行人一共有几人?”
杨言非摇头:“不知道,他不记得了,但说那群人都是郎君,年纪差得很大,瞧着不好相处,大家也不敢多问,对了,那老丈说,领头的那个人年纪最小,看上去才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说话斯斯文文,所有人都听他的。”
“还有一个年纪最大的,脾气暴躁,和谁说话都骂骂咧咧,无意中看到他抬起头来,发现有一颗黑痣长得位置奇怪,就记住了,就这里,下颚,就下巴下面有一个大黑痣,”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喉骨上方一点的位置,
沐钰儿倏地抬眸,盯着他的手指看。
那个位置若是一个人常年低下头,确实不容易发现,那一旦抬起头来,就很容易被发现。
唐不言也盯着他的手指看,眉心微微蹙起。
“怎,怎么了?”杨言非突然被两人齐刷刷地看着,吓得结巴了一下。
“道善。”沐钰儿站起来,看向唐不言,“道善这个位置上也有。”
所有的事情在此刻完全拨云见日,沐钰儿终于清晰地看清自己到底要如何走。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萧家也许出于好心收留了一群无处躲雨的年轻人,却不料这是灭门之灾的开始……
“走,戒律若是争气还能吊着一口气,此事,今夜就可以查清楚了。”唐不言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行人刚刚出了院子,便听到陈策的声音。
“停,停步,尸体,尸体找到了!”陈策大夏夜跑的满头大汗,一张嘴犹豫张了张,最后只是抹了一把脸,无奈说道,“在天王殿。”
沐钰儿吃惊:“那不是供奉弥勒佛的殿宇吗。”
“对,戒律赤裸着身体跪在蒲团上,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做……特殊的礼佛,喊了好几声也没反应,然后轻轻一碰,人就倒了……”
陈策脸上露出一言难尽之色,目光在神色凝重的众人脸上扫过,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说道:“我好歹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长这么大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我也真的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讨厌和尚啊,真是奇怪了,怎么杀个人还这样折磨人啊。”
—— ——
天王殿是山门后的第一重殿宇,正面供奉着大肚弥勒佛,头顶的匾额乃是书法大家建寺时赐予,廊柱下悬挂着两幅楹联,正殿东西两侧左右分布着四大天王像,其后方则是寺庙的守护神韦陀尊天菩萨,院子东西两侧各开一门,西为恶,东为善,两门对开,洗涤罪恶。
沐钰儿亲眼见了戒律的尸体,这才明白陈策那一言难尽的神色到底是何意思。
戒律如今赤身躺倒在地上,一双眼不甘心地睁大,手脚蜷缩着,当真有点厉鬼的架势,只见他膝盖边的蒲团上早已被鲜血染湿,发出一阵阵血腥味,身上是一道道鞭子的伤口,交错纵横,皮肉翻卷,鲜血凌厉,胸口有一个血洞,如今正缓缓流出血来。
最为惨不忍睹的是他的下身,两侧阴囊被捅了几刀,血肉模糊,阴茎直接被整根砍断,露出狰狞的伤口。
张一果不其然开始扒拉着王新呕吐。
瑾微倒吸一口气,连忙垫脚捂住捂着昆仑奴的眼睛。
“我已经看到了。”昆仑奴闷闷说道。
“不许看。”瑾微连忙把昆仑奴往门口推去,“小孩子家家的。”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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