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妇人伸手摸了摸高足酉粗糙的脸:“我也睡不着,自从来了洛阳,我便一直都睡不着。”
高足酉叹气:“天枢马上就好了,好了我们就带着阿正回家。”
“回去,能回哪里去。”盲眼妇人好一会儿才沙哑说道,“我就怕毛婆罗那混蛋,利用完我们就把正儿的事情捅出去。”
高足酉粗黑的眉毛立刻皱起,手指捏着烟杆,整个人阴沉着。
“我苟且多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看淡生死,他却还小,我只想让他过个正常人的日子,怎么,怎么就这么难啊。”盲眼妇人垂泪,啜泣道。
“也不难啊,不如和我们合作啊。”
一个笑眯眯的声音自两人头顶响起。
高足酉猛地起身,看向出声的地方,顺手把夫人挡在身后。
一个圆溜溜的脑袋自墙壁上冒出来。
“沐司直?”高足酉盯着那影子好一会儿,才犹豫问道。
“是之前来的那位女郎?”盲眼妇人敏锐问道。
沐钰儿半挂在墙上的身子立马往上提了提,随后坐在墙角,晃了晃腿,笑眯眯说道:“是我哦。”
“您来做什么。”高足酉一张脸冷了下来,粗声粗气地质问道。
“帮你解决难题啊。”沐钰儿轻轻一跃跳了下来,“我北阙办事一向靠谱。”
高足酉冷眼看着,冷笑一声。
沐钰儿眼珠子一动,随后又说道:“我们少卿可是唐家的人,少卿本人嫉恶如仇,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沽名钓誉。”高足酉冷笑。
“放屁。”一个粗狂的声音紧接在同一个墙头响起来。
昆仑奴带着唐不言悄无声息入内,虽然没落地,但是听到有人骂郎君,也不耽误他骂人。
“你们唐家走到这一步,还不是踩着一个个人的鲜血上来的。”高足酉冷冷说道,“难道我说错了。”
唐不言咳嗽一声,淡淡说道:“但燕王之事确实和我们唐家毫无关系,当时祖父并不在洛阳,对此事也无能为力。”
高足酉脸色微变,垂在一侧的手瞬间握紧。
沐钰儿笑眯眯上前:“你瞧,我们少卿有理有据,很讲道理的。”
高足酉咬牙:“那厉太子之事,你们难道也不知,当年抄家的分明就是你们这群人。”
沐钰儿摸摸下巴,非常能屈能伸的甩锅:“是我师父没错,但和我没关系,我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但我师父现在已经走了。”
唐不言睨了她一眼,随后平静说道:“所以你收养燕王之子,是打算借着厉太子的名字害死陛下,送人去当皇帝吗?”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的气氛浑然紧绷,空气中只剩下夜风吹过的声音,厨房屋檐下的肉干也跟着晃动几下,就像这对夫妻此刻的心情。
“你,你说什么……”高足酉声音僵硬,冷冷说道,“还请两位贵人离开我的屋子,不让我就叫巡逻的武侯捕了。”
“那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的。”沐钰儿学着话本里恶霸的口气,嚣张说道。
“大监不必害怕,某今日来不过是想和两位把此事说个清楚。”唐不言声音放柔,温和说道。
“对,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沐钰儿板着脸,气势汹汹威胁着。
与此同时,昆仑奴的大眼睛狠狠瞪着两位。
一个白脸,两个黑脸,很快就把场面完全控制在手中。
“你们想问什么。”到最后还是盲眼妇人低声说道。
她伸手拍了拍高足酉紧绷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下来,随后自己则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唐不言的目光在她的迷茫空洞的眼睛上一扫而过。
“您是当年燕王在房州时的绣女?”
唐不言对外老如妇孺一向和气,这般问着话,声音跟着温和下来。
盲眼妇人沉默,随后听着声音朝着唐不言‘看’了过来:“您为何这么问。”
“因为沐司直与我说过你手艺高超,一手纭裥绣格外出众,纭裥绣如今在民间流通,但在此之前却是宫廷绣法,还是高宗时期的绣法。”唐不言解释道。
“原来,原来已经过时了。”盲眼妇人脸上露出僵硬的笑,那笑一闪而过,很快便完全敛下,“那现在流行什么?”
唐不言摇头:“我不知,但我身上的花纹也许就是。”
盲眼妇人沉默着,随后伸手,轻声说道:“这位贵人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沐钰儿眨眼,正打算说话,却见唐不言把手递了过去。
长长的袖袍垂落妇人面前,月光下的绸缎就像幽泉下的涟漪水光,袍面上的压金绣宝花纹流光溢彩,华贵异常。
盲眼妇人伸手仔细摸了摸,好一会儿才说道:“好精细的纹路,有点像从牡丹纹演变过来的花纹,不是寻常十字框架,而是在主花边缘用宾花填充,用四方连续,八方环绕的样式,刺绣的毛绒感如此明显,可见是反复抽拉过的,设计这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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