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私下在……”沐钰儿的声音在逐渐扬起的那一刹那瞬间哑然。
寻常高门尚且能做一些生意,可皇宫不一样,殿下们自出生起便受天下百姓朝贡,是至高无上的,是不染尘土的,是读书人货于帝王家的目标,是天下人仰望的期冀。
而商是贱籍,士农工商,自管仲起便被确立的地位,若是被人知道太子殿下竟然去经商,只怕东宫之位是做不久了。
“鲁寂失踪后,他放在屋内的账本也随之不见了,殿下担忧的是这本账本落入歹人手中。”
“怪不得。”沐钰儿喃喃自语。
——怪不得这案子一开始就偷偷摸摸的。
——怪不得陛下信誓旦旦说鲁寂一定还在洛阳。
——怪不得只是对了一个不起眼的令史竟然要殿下亲自出面。
原本想不通的细节在此刻彻底拨云开雾。
殿下要找得不是鲁寂,而是鲁寂这些年来的账本。
“账本是不是就是这些话本?”沐钰儿掏出袖中的话本,“他那夜把账本都抱去哪里去了。”
“这便是要司直查清楚的。”唐不言咳嗽一声,肩胛耸动,眉宇间的倦色层层而来。
沐钰儿连忙拍了拍他的背。
“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唐不言摇头。
“那等会还要去外面看一圈呢,要不还是我偷偷去吧。”沐钰儿为难说道。
唐不言点头:“不碍事。”
沐钰儿的身份毕竟是赴宴的,若是到处走一圈被人发现,很容易传到陛下耳中,到时候更说不清了。
“走吧,把这里的事情了解了,你该回去了。”唐不言抬脚,淡淡说道。
沐钰儿叹气,拎着裙子,慢吞吞走着,神色焉哒哒:“这裙子太不方便了,而且我饿了。”
“安乐郡主的宴会一向奢华尊贵,这次生日宴的席面请了十三位南北大厨。”唐不言坐在她身侧,声音还带着沙哑。
“压头重戏是一座奶酪酥山,请的是西域来的大厨,用的是牛乳打发而成的奶酪和酥油,堆积成山峦模样后藏于冰窖,上桌前撒上坚果果脯等物,上面还浇淋着大厨特制的贵妃红糖浆,听闻入口即化,宛若雪藕丝,绵甜软香。”
沐钰儿满腹心思顿时被驱散,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扭头眼巴巴说道:“真的?”
唐不言颔首:“自然。”
“那等会就劳烦少卿辛苦跑一趟了。”她虚伪地奉承着,“那我们快点把口供问完,我准备回去了,不好让大娘子就等呢。”
唐不言见她裙子都撩高了一些,大步朝前走着,鞋尖上那颗硕大夜明珠一闪一闪的,就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小猫儿在巡视领地。
王新民的屋子在最角落的,屋子前干干净净,唯有台阶下的水道落了几朵白花瓣。
沐钰儿的视线扫过一派下水暗道,不由扬了扬眉。
屋内,王新民正在绞尽脑汁写铭文,就听到一阵彬彬有礼的敲门声。
“谁?”他被打扰后,有些不悦,“不是说不要打扰我吗?”
“王令史。”门上倒影出一个修长清瘦的影子。
王新民一怔,听出了是唐不言的声音,连忙起身去开门。
“唐少卿,女郎。”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一人,以及背后那条红绿色的裙摆,眼皮子一跳,惊诧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那小女郎自少卿身后探出脑袋,晃了晃手中的纸笔:“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王令史。”
王新民点头,侧开身子:“两位里面请。”
沐钰儿戳了戳唐不言的背,唐不言睨了她一眼,这才踏入屋内。
王新民的屋子布局格外简单,窗户对面一排排一人半高的小书架,不似鲁寂屋内顶天立模样的,反而是寻常书房该有的青竹色竹制,只是如今上面凌乱地堆着书,就连靠窗的案桌上,书本垒起来也有半人高。
“不好意思,这几日为了那篇铭文,翻阅了大量的资料,都还来不及收拾。”王新民连忙把案桌上的书捋了捋,全都堆在一侧,连着书皮折了也不甚在意。
沐钰儿盯着看了一会,这才收回视线,笑眯眯说道。
“想请王令史把初四那天的行程直到出宫,都详详细细说一遍。”
王新民眉心下意识皱起,嘴角抿了抿,随后还是忍气开口。
“丽正殿的工期紧,初四卯时一到,宫门开,我先去了右春坊拿了工期的进展,之后便一直呆到崇文馆,直到另外两人以此过来,我们当日要把丽正殿所有要刻字,碑文的全都定了下来,中午都是匆匆一起吃的,直到天黑,也就是鲁寂卯时三刻回来才惊醒,当时所有东西全都过了一稿,我们便打算各自回去整理。”
“当夜你可听到有什么动静?”沐钰儿步步紧逼。
“没有,当夜风很大。”王新民板着脸说道,“我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
“所以距离你一个房间的苏怀是否出门,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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