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眼睛若是因为猝不及防地听起自己不愿听得,一定会下意识紧缩,可他却只在第一时间抿唇垂眸,那个动作太多可疑,这才对梁坚的死也许和梁菲有关上了心。
唐不言安静地看着她。
“是我忽略了。”沐钰儿喃喃自语,“梁菲说王舜雨自杀那日,她现在国子监门口劝王兆自首,结果久等不至,可若是梁菲那日等的不是王兆,若是她真的唆使王兆杀人,也该知道那个时候王兆是没空出来的。”
“所以她等的是……邹思凯。”唐不言跟着她的思路,很快说道。
沐钰儿抬眸看她,突然说道:“当归四逆汤,梁菲身体健康,可那日却去药店买了这味药,我若是没记错,这味药用的是当归、桂枝、芍药、细辛,各二钱半,通草、甘草,各一钱半。”
她紧盯着唐不言,一字一字,认真说道:“王兆字药辛。”
药方中芍药和细辛取最后两字便是他的字。
“当归和桂枝,我没记错曲园一入门的隐蔽上就是桂枝,当归在黑市暗语中一向是撤离的意思。”沐钰儿语速极快地分析着,“所以梁菲当日是想告诉邹思凯,王兆杀好人了,可以收网了。”
这五日的所有事情在此刻突然清晰起来,原本模糊凌乱的场景在此时此刻就像拨云见雾一般,彻底暴露在眼前。
梁菲唆使王兆为自己杀了梁菲,随后毒杀王兆,悄然抽身。
邹思凯作为隐蔽的黄雀,冷眼旁观,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觉得是梁菲和邹思凯联手唆使王兆杀人,那为何现在又反水?”唐不言反问道。
“现在不知,可如今梁菲给我们玉佩的线索叫我们去找邹思凯,定是背后那位贵人指使,邹思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祸水引上梁菲……难道后面也有人?”沐钰儿沉声说道,严肃认真。
“我本以为梁坚才是所有案子的核心,才在一开始就步入他们的死局,不曾想,自始至终他不过是,博弈的旗子。”
“所以两拨人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沐钰儿看着唐不言心中电光火石一闪。
“科举!”两人齐齐出声说道。
“梁菲想利用这次科举摆脱梁坚的控制,那邹思凯,撇开那个仙人跳,最开始的交集应该就是扬州的那场考试,至于他们背后的人,也许就是别驾之前说的,朝堂大事。”沐钰儿喃喃自语。
科举往小了说不过是官场腐败,玩大了却是牵扯东宫储君。
她呼吸不由放轻:“梁坚案和科举案原来一直都是双案,只是梁坚一死,科举案的线索便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不言眉眼半阖:“去问问邹思凯便知了。”
沐钰儿蹙眉:“他若是不配合又如何?”
“他是个聪明人。”唐不言似笑非笑,“梁坚被杀案已经结了,梁菲背了教唆的锅,现在也畏罪潜逃,此事算起来已经和邹思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沐钰儿点头:“那瞒下去不是更好。”
“可我们有这块玉佩。”唐不言黑漆漆的眸光在马车颠簸的光影中似有暗潮涌动,“梁菲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离开,可现在却留这块玉佩给我们。”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
“郎君,国子监到了。”马车外,瑾微惊讶的声音传来,“春儿女官。”
唐不言和沐钰儿面面相觑。
“唐别驾。”春儿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唐不言和沐钰儿前后出了马车,春儿有些惊诧地看着两人。
“女官怎么在这里?”唐不言咳嗽一声,一侧的瑾微立刻为他披上大氅。
“送邹博士回来。”春儿低眉顺眼说道。
沐钰儿一惊:“邹思凯吗?”
“正是。”春儿终于舍得看了她一眼,却又没有多说。
唐不言被人戳了一下后腰,忍不住又是咳嗽一声,最后淡淡问道:“是状元之事吗?”
春儿这才点头:“公主和陛下今日正在重新挑选今科状元,特请了邹博士参考,别驾和司直又是为何来国子监。”
她话锋一转,试探问道。
唐不言颔首,四两拨千斤说道:“梁坚的案子还需要把档案做全。”
春儿一下就听出他的避讳,也不久留,很快便点头离开。
“春儿对我不见颜色,对你倒是好言好语。”沐钰儿对着那道红色背影摸了摸下巴。
“春儿是容成女官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书之一,做事谨慎,性格端方。”唐不言睨了她一眼,“不太喜性格跳脱之人。”
被性格跳脱四字砸了一脑袋的沐钰儿立刻不满说道:“这不是歧视吗?”
唐不言拢了拢披风,朝着国子监大门走去。
沐钰儿跟在他身后碎碎念着:“这不是对我有偏见,我这性格怎么了,好得很,你瞧瞧北阙就没有不喜欢我的人,再说了,性格跳脱也不代表我的办事能力,我这个案子办的怎么也该给我……发点钱。”
升官不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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