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银两,这部分银钱可用来与海商合营。”
“只是这么一来,所得银子就得与官家分成,至于如何分,就请提举曹大人拿主意。”
那位曹大人本还觉得宁晏抢了自己风头,骤然听到这么香饽饽扔到自己手里,顿时如沐春风来,“此事真的问过燕大人?”只要燕翎担保,他便敢做。
宁晏还未搭话,只见甬道处立在一挺拔身影,他远远扔来一句,
“就依宁大人所言。”
甬道昏暗,他一袭绯红官袍隐在其中,无风自动,神情更是瞧不真切。
宁晏远远望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游刃有余穿梭在那些海商中,耐心地解答他们的疑惑。
燕翎负手立着,看着济济一堂的海商,个个跃跃欲试,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笑,忽然能明白宁晏为何千里迢迢不顾世家闺范追他来泉州,忽然明白这位小姑娘为何骨子里总有一股韧性和倔性。
出京前,她做什么都神色淡淡的,仿佛没什么事情能值得她费心,后宅那点芝麻蒜皮的小事与她而言更是信手拈来,直到这段时日,她眉目舒展,神采奕奕,像是挣脱樊笼的鹰,在这片广阔的天域翱翔,极近可能伸展她的英姿。
燕翎这一刻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没由来的不安,正想细究,却听得另外一位提举葛大人猛拍了下桌案。
“小宁大人,你对海商的提议我完全赞成,但是你让市舶司担保,从钱庄借钱给百肆,此事我不同意。”
热闹的厅堂霎时一静,上百双眼眸齐齐罩在宁晏身上。
“钱庄的本短时间内回不来,你拖垮钱庄不说,可别让我们市舶司惹一身骚。”
“你一口气想开几百家商肆,货品有了,谁来买?自海禁实施后,南洋商人与咱们大晋已切断了联系,短时内没单子来,货品堆积,回头又要拖垮一大批商肆,一牵发而动全身,此事不妥。”
“还是稳妥着来,先把最紧俏的作坊商肆开起来,其他的徐徐图之。”
“一口气吃不下大胖子。”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其中一名八品小官撩着眼皮觑着宁晏,“小宁大人,还有一处,我十分不解,此前燕大人吩咐曹大人与葛大人准备开禁,你为何一直阻拦,非要把开禁的日子推迟,目的何在?”
“咱们择吉日祭拜河神,便可正式开禁,届时百船齐发,静待万物复苏,不是很好?”
“依着驿马传讯,再有三日,郑公公也该抵达市舶司,正好择一日开船,若是赶在年前能出一波海,开春日子就好过了,百肆也能慢慢复苏,三年,我保证三年后,百肆必定蓬勃齐兴。”
众官纷纷扭头朝燕翎求助,“世子爷,您快些来做主,咱们今日便把开禁的日子定来,把这桩事办好,咱们也可以好好过年。”
“对啊,燕阁老,年关在即,拖不得了”
“我一直不明白,宁大人,你到底在等什么?”
燕翎慢慢从甬道迈了出来,立在厅堂最后,隔着人海也朝她投来一道疑惑的视线,这还是燕翎第一次旁听市舶司议事,他没料到,宁晏在备受推崇的同时,也招了越来越多的质疑。
她在等什么?
宁晏站在台阶上,看着无数张口开开合合,个个神色急迫,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是啊,她在等什么呢?
她可以等着涓涓细流慢慢汇成大海,可以等着百肆如雨后春笋缓缓冒出来,但国库等不起,春荒等不起,无忌和淳安更等不起。
百船开拔算什么。
她要的是万国朝拜,千帆竞流。
宁晏语气笃定而平静,眼眶泛着红,“我在等一个人。”
宁晏应付完那些海商,便回了西跨院,她这个设想还未成型,正好借着今日的机会与燕翎商讨,讨得他的主意,结果一回来便被告知宁波海面出现倭寇踪迹,燕翎一刻钟前赶赴宁波去了。
眨眼三天过去,腊月节到。
这一日衙门休沐,宁晏也打算歇一歇,昨日已与钱庄商议给肆主贷银子的事,让各肆主用铺子或田庄为抵押,低息将银子贷出去,有意借银子的先报上来,交穆少霖与钱庄管事审批,最后由她过目。
清晨起来,如月给她端来一碗汤圆,“这是衙门厨房送来的,今日当值的人都有,又格外给世子和您送了一份。”
宁晏见云卓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将他唤进来,“世子何时能回来?”
云卓连忙进来行了个礼,将食盒放下,“大约今日能回。”
“那就好,对了,京城那边可有消息来?”
每三日京城会有邸报送来市舶司,今日燕翎不在,宁晏便问云卓,
云卓从兜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云旭兄长捎来的,将近来京中情形都给记在上头。”
宁晏接过来,一目十行阅过。
自燕翎离京后,三皇子表面解决了粮荒的问题,只是民间商户极为敏锐,以防万一,都提前屯了些粮食,这么一来,明年春荒怕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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